他始终不敢看诺尔维雅的脸。
但在诺尔维雅离开的时候,他声音破碎地喊了一句“谢谢”。
很用力,带着害怕和痛苦的的颤抖。
诺尔维雅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下一个房间。
在隔间里的大多是贵族。
他们狡猾、残忍又胆小。
而且重欲。
但值得肯定的是,恨意对遏制恐惧有奇效。
相同的境况在不同的房间上演,诺尔维雅交付出一样样结束贵族们凄惨经历的武器。
钟表的滴答声齐齐响着,至于是过早还是过晚,就全看个人造化了。
不是所有的房间里都有刚好的人选。有些贵族多疑又谨慎,诺尔维雅在虚与委蛇上花费的时间比布置机关的时间还要长。
比如用弱小的火苗烧麻绳,而麻绳上悬挂的是锋利的镰刀。镰刀下是被绑的不能移动分毫的贵族,他的关节都被打断,只能眼睁睁看着麻绳越来越细。
诺尔维雅的魔术戏法,在这里更像是折磨人的刑罚。
诺尔维雅觉得自己心狠的可以,但当她走出最后一个任务目标的房间时,看到脑袋上插着餐叉的菲阿娜和只剩一条胳膊的艾琳,还是狠狠皱了皱眉。
她们明明知道幻境基本等同于现实,还是这么不要命?
也或许,这本身就是她们的行事方式。
诺尔维雅看了看舞会上的皓石立式表。
距离舞会结束还有几十分钟。
望向自己已经染血的内衣,诺尔维雅想不起来把外套脱在哪个房间了。
有位尊贵的大人一定要看她跳钢管舞,她跳了。现在那位大人被绑在钢管上,只不过他的姿势可能有些扭曲。毕竟诺尔维雅有些为这件事感到生气,下手就重了许多。
诺尔维雅回到楼上,她看到搭在彼特门把上的手帕还在。
她收了手帕,在自己的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冲掉了粘在头发上的血迹。
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敲响了司尼芬的门。
过了一会儿,司尼芬满脸倦色的打开了门。
他耷拉着眉眼看向诺尔维雅,声音冷中带着鼻音。
“干什么?”
诺尔维雅抿唇。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司尼芬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唇角露出讥讽的笑。
他侧身示意诺尔维雅进来,狭小的空间让诺尔维雅避无可避地触碰到了司尼芬温热的胸膛。
当司尼芬关上房门的时候,诺尔维雅已经坐在了他的床上。
司尼芬怔了一下,灰色的眸露出了危险的意味。
“你在邀请我吗,诺雅?”
诺尔维雅没说话。
司尼芬低低笑了一声。
他把诺尔维雅压在床上,双手压在诺尔维雅耳朵两侧。
诺尔维雅躲开了司尼芬落下的吻。
她一只手捧着司尼芬的脸,语气很轻柔。
“司尼芬……或许你该知道……”
“知道什么?”
司尼芬不悦地皱着眉头。
他眼尾还有未消散的倦意。
下一秒,这种倦意变成了痛苦。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到了自己心口上的匕首。
和握着匕首的,雪白纤弱的手。
诺尔维雅的衣服被血濡湿。
她很用力,用力到整个刀身都嵌了进去,只剩刀把在外面。
“为……什么……什么时候……”
“最开始。”
诺尔维雅推开司尼芬,动作利落。
“司尼芬,当一男一女两个人鱼出现的时候,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他们不会只杀掉一个人鱼,然后把另一个人鱼卖给大公当情妇。”
“有了两个人鱼,他们会想办法造出源源不断的人鱼。而他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没被杀的那个并不是人鱼。”
“司尼芬……你是海妖。”
而海妖是幻境的心脏。
在幻境支离破碎的那一刹那,诺尔维雅听见了齐齐响起的钟表声。
还有不可见的,贵族们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