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又摆上了花,诺雅没说什么,笑意加深,眼眸却低了温度。
司尼芬没有发现,他在给诺雅讲他逃出大公府邸之后的逃亡日子。
诺雅认真听着,时不时会被司尼芬戏谑的语气逗笑。
但实际上司尼芬讲的事情中没有一件事是好笑的,都是些难以下咽的苦楚和掺着血泪的经历。
对人鱼的歧视、觊觎、利用和哄骗,对弱者的欺侮和戏耍,和对孩子的欺凌和掌控。
“……其实麦片长得和石片差不多不是吗?我曾经有一次饿的狠了,以为地上的石头是洒了的麦片,认真咬了很久发现是有人在上面涂了色。”
司尼芬笑着说出这句话时,诺雅笑不出来。
她想起来,彼特也是这样的。
挨饿。
她也感受过那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为了面包卖了父母留下的吊坠,卖了衣服、书本、家具……
直到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家。
她捂着胃躺在床板上时,痛得蜷缩,冷汗淋漓到听不见声音。
所以她找到被藏起来的糖罐子时,几乎快要落泪。
而在巧克力糖被邻居大婶踩在脚底的时候,她恍惚看见了自己掐着邻居大婶的脖子直到她咽气的场景。
但是她没有。
她沉默地看着邻居大婶指桑骂槐,最终在夜里他们家快要成熟的农作物的根冰冻住了。
等到镇上作物都成熟时,只有邻居家的地里是枯萎的草叶,而那把巧克力糖偷走的小孩儿在为吃食哭嚎。
叱骂和爆哭交织成她的复仇曲,那天晚上她没吃饭都觉得满足。
她没有选择,所以有选择的余地。
但是如果那时有人出现在她面前,给她食物,哪怕是残羹冷炙——她会怎么样呢?
她一定会接受,哪怕有附加的条件,哪怕之后会万劫不复。
司尼芬被诺雅的眼神看的哭笑不得。
“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你没体会过,其实饥饿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诺雅以什么口味的蛋挞更好吃替代了这个话题。
诺雅喝了两杯酒,她的脸颊上红晕升起,像春天黄昏的晚霞。
司尼芬咳了咳,斟酌许久开了口。
“我刚刚得知,今晚还有舞会……诺雅,我能邀请你去跳一支舞吗?”
诺雅认真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
“我不会跳舞。”
司尼芬脸色有些冷沉。
“……我可以教你。”
诺雅摸了摸鬓角,这是她为难时候的下意识动作。
“司尼芬,抱歉。”
很干脆的拒绝,把之前温情的氛围撕的粉碎。
司尼芬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他打开门时,忽然转头问诺雅为什么。
为什么答应班拜去舞会,却不肯和他跳一支舞。
诺雅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我真的不会呀。”
“我可以教你。”
诺雅笑了笑。
“司尼芬,时间不够的。”
司尼芬仍在坚持。
“几个小时而已,够了。”
诺雅摇头。
“司尼芬,来不及了。”
司尼芬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