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叠过往

桌子上又摆上了花,诺雅没说什么,笑意加深,眼眸却低了温度。

司尼芬没有发现,他在给诺雅讲他逃出大公府邸之后的逃亡日子。

诺雅认真听着,时不时会被司尼芬戏谑的语气逗笑。

但实际上司尼芬讲的事情中没有一件事是好笑的,都是些难以下咽的苦楚和掺着血泪的经历。

对人鱼的歧视、觊觎、利用和哄骗,对弱者的欺侮和戏耍,和对孩子的欺凌和掌控。

“……其实麦片长得和石片差不多不是吗?我曾经有一次饿的狠了,以为地上的石头是洒了的麦片,认真咬了很久发现是有人在上面涂了色。”

司尼芬笑着说出这句话时,诺雅笑不出来。

她想起来,彼特也是这样的。

挨饿。

她也感受过那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为了面包卖了父母留下的吊坠,卖了衣服、书本、家具……

直到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家。

她捂着胃躺在床板上时,痛得蜷缩,冷汗淋漓到听不见声音。

所以她找到被藏起来的糖罐子时,几乎快要落泪。

而在巧克力糖被邻居大婶踩在脚底的时候,她恍惚看见了自己掐着邻居大婶的脖子直到她咽气的场景。

但是她没有。

她沉默地看着邻居大婶指桑骂槐,最终在夜里他们家快要成熟的农作物的根冰冻住了。

等到镇上作物都成熟时,只有邻居家的地里是枯萎的草叶,而那把巧克力糖偷走的小孩儿在为吃食哭嚎。

叱骂和爆哭交织成她的复仇曲,那天晚上她没吃饭都觉得满足。

她没有选择,所以有选择的余地。

但是如果那时有人出现在她面前,给她食物,哪怕是残羹冷炙——她会怎么样呢?

她一定会接受,哪怕有附加的条件,哪怕之后会万劫不复。

司尼芬被诺雅的眼神看的哭笑不得。

“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你没体会过,其实饥饿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诺雅以什么口味的蛋挞更好吃替代了这个话题。

诺雅喝了两杯酒,她的脸颊上红晕升起,像春天黄昏的晚霞。

司尼芬咳了咳,斟酌许久开了口。

“我刚刚得知,今晚还有舞会……诺雅,我能邀请你去跳一支舞吗?”

诺雅认真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

“我不会跳舞。”

司尼芬脸色有些冷沉。

“……我可以教你。”

诺雅摸了摸鬓角,这是她为难时候的下意识动作。

“司尼芬,抱歉。”

很干脆的拒绝,把之前温情的氛围撕的粉碎。

司尼芬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他打开门时,忽然转头问诺雅为什么。

为什么答应班拜去舞会,却不肯和他跳一支舞。

诺雅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我真的不会呀。”

“我可以教你。”

诺雅笑了笑。

“司尼芬,时间不够的。”

司尼芬仍在坚持。

“几个小时而已,够了。”

诺雅摇头。

“司尼芬,来不及了。”

司尼芬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