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时,萧苏禾终于回来了。
他脸色不太好,可见今日去侍郎府并不算顺利。
箬嬷嬷已经在府门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他。
“小郡王,公主殿下已经等你许久了。”
萧苏禾直接去了。
已经做好充足准备的他,还没开口,帘子后就响起了大***已有几分苍老的声音。
“本宫只有一个要求,孩子,必须由本宫来带。”
“那个丫头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孩子,她懂什么?万一把本宫的孙子带坏了,变得和她一样娇纵蛮横,可如何是好?”
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卡在了喉间,他愣在当场,反应过来后有几分不敢相信!
“母、母亲……”
帘子掀开,大***从里面步出。
如今北魏安定,太子继位,一切都像是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
可这位历经了北魏三代的一朝公主,却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苍老在了这岁月的长河里。
萧苏禾突然有点懊恼,他一走就离开京城半年,只顾着自己,竟忘了家中已经上了年纪的母亲,连一封家书也未曾送回过!
“母亲,是孩儿不孝!”
大***揉着布满褶皱的眉心,长叹着气。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变卦比换衣服还快。这是最后一次了,若下回,你再带个什么姑娘回来和本宫闹腾,本宫才不会管了。”
萧苏禾激动地掀袍跪地,声音颤抖不已:“谢过母亲!”
“起来吧,侍郎府那边本宫知道处理。对了,太医和接生的稳婆这些你可都安排好了吗?还有孩子出世后单独的院子,明日就赶紧让人先去整理出来。该准备的东西,都赶紧备好。”
“至于她的名分,她现在月份大了,即将临盆,不适合去折腾。一切都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即便要大婚,那也是两国之间的大事。”
萧苏禾一边听着一边跟着重重点头!
大***瞪他一眼:“你啊,可别高兴得太早,本宫是答应你了,那小子可还没答应呢。那可是他的王侄女,同不同意还不知道呢!”
“嗯!儿子知道了!”
大***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内敛稳重的儿子,高兴得像是个孩子。
她点点头,也欣慰的笑了。
罢了,虽是个莽撞的丫头,但也不失可爱。公主府安静许久,也是时候该热闹热闹了。
这孩子大了,总归是管不住的,天高任鸟飞吧!
……
这一夜,公主府里的灯火亮了一整夜,公主府的奴才们也忙活了一整晚。
可惜,这一切的一切我并没有看到。
因为我又一次突兀的做了一个决定。
是的,他的母亲没说错,我就是一个莽撞的丫头。
从来都是。
……
那属于北魏夏日的风,终于还是吹来了格桑花开满草原的这个晚秋。
“……乖女儿,这些就是阿娘和你阿爹的故事。”
“阿娘已经全部都讲给你听咯,今后等你长大后,可不准再来问阿娘你爹是谁了。”
毡房里,穿着一身漠装的少女轻轻逗弄完婴孩的小鼻尖,将怀中襁褓放回榻边的小摇篮里。
今日的草原,似比往日更热闹了些。
早早的就红绸遍地,彩旗飘扬。
似是即将有盛事发生。
“馥儿,快啊!王叔和南儿的大婚要开始了!你怎么还没动身,赶紧着!”
外面传来耶律齐的吱哇乱嚎。
我急得冲出毡房,朝着外面马背上的少年双手叉腰。
顶着一对乌黑眼圈,已经快三天晚上没睡觉的我,此刻简直是气炸了!
“耶律齐,你烦不烦,我刚把孩子哄睡着,再把她弄醒,今日我揍不死你!”
耶律齐被我的乌眼圈和鸡窝头吓了好一跳,脖子一缩:“馥儿,谁让你不回王宫,偏偏跑来这住着,还不许我告诉王叔你住的地方,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你懂什么。”我气冲冲摔下帘子!
我依旧很生气,不过看在王叔和无眠大婚的份上,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小主,
今日的草原,的确更美了些。
我换上新的漠裙,将襁褓中熟睡的婴孩稳稳系在怀中,披上披风,骑着我那阔别许久的小红马,朝着大婚场地进发。
这次大婚的盛大,是西漠开国以来最隆重的一次。
王叔为了这次大婚,也是准备颇多,说是万里红妆都不为过。
听说,迎亲的人都已经到了虞都城的城都府,尾巴竟还在城门处。
可惜了,那样的盛况,我没有亲眼看到。
草原上晚秋的风柔柔的,轻轻的,我看着那象征着大婚的彩旗飘扬,回到西漠后就一直动荡不安的心,好像总算能跟着舒缓了些。
今日是王叔大婚,也是我这么久后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我可不能让王叔担心。
更不能让那个女人把我看扁了去,所以一直保持微笑。
可是……
“耶律齐,怎么还没到啊?不是说就在这大婚了吗?”
我张望四周,这草原上除了四周的红绸,根本没有人呀,哪里像是要大婚的样子了?
可等我转头看去,身后哪里还有耶律齐的身影?
我惊了惊。
该死啊,有种被人卖的了感觉是怎么回事?
在我愣神间,草原上突然热闹了起来。
来了好多好多人。
都是熟脸。
有王叔和无眠,有香蕊和哈都,还有无眠的家人。
甚至连我的母妃也来了!
不是说是无眠和王叔的大婚吗?这种感觉为什么有点奇怪?
他们一个个看着我笑意深深,仿佛一起背着我,藏着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瞪大眼睛,又惊奇的发现,无眠今日好像并没有穿着嫁衣。
所以到底是谁大婚?
我无比困惑间,一张大红盖头突然盖在了我的头上,惊了我好一跳。
香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偷笑:“三公主,对不住了,其实主子和南儿昨日就已经完婚了。至于今日,嘿嘿,你什么也不用管,跟着我们走就好!”
事实证明,我的确被人卖了。
而我那一直动荡不安的心,早就提醒过我。
从半月前耶律齐突然在草原上找到我的那刻起。
这个阴谋,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