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夜垂眸看了眼地上那件断月楼弟子样式的紫衣兜袍,眼神阴沉地俯近余凉耳边,低声问:“正是今夜,正是此时,你正好来了,还作如此打扮……是当真凑巧?”
不待她反驳,风止夜偏了头,锐利的目光正正落进余凉的眼底:“亦或是,与断月楼谋换整个悟禅山庄与沈长淮性命之人,就是你?”
他话中的猜想断然是与事实不符的,所以余凉一听,眼神中闪过的一抹惊疑与错愕便被风止夜所捕捉到。
风止夜摇摇头,自顾自继续道:“不对,你若是那人,便不用在之前就跟我要催晓刀。”
余凉心中百转千回。下悟禅山庄满门单子的人,竟与抢她催晓刀的是同一个人。
那不就是约她今夜在钟楼见面的黑衣人吗?他为何突然要杀了沈长淮呢?
“你与那人究竟是何关系?”风止夜目光灼灼。
虽然她不知道黑衣人是以什么条件诱得断月楼与他合作,但他既然刻意隐藏了身份,她就不能轻易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余凉压下心中的紧张,嗤笑了一声:“风楼主还有脸提催晓刀?你背信你我之约,不光抢刀,还夺回镇狱,如今竟妄想我坦诚相告?”
两人靠得极近,余凉不得不昂首看他,下颚轻轻抬起是不屈的模样,没有半分讨好之感。
风止夜见她反过来质问自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字一句似在隐忍而克制地控诉着:
“背信?你何曾信过我?什么‘一条船上的人’说得倒是情真意切,但对我可有过半句实话?”
与方才大败沈长淮时的从容不同,风止夜此刻如墨山冷月般姣好的眉眼有了几分晦暗,话落后的唇齿紧抿,好像生怕稍微的放松,就会让自己彻底爆发,难以自抑地宣泄他那暗藏许久的情感。
余凉被他不太对劲的状态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她的欺瞒能让风止夜如此在意。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神,心虚地将头移开,嘀咕道:
“形势所迫罢了。再者,我也从未要求风楼主对我毫无保留啊!这些话说与不说,又不耽误我与你的合作……”
风止夜顿时愣住。是啊,好像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对她的来龙去脉过分在乎,而他自己的身世来历与目的,余凉她从未在意过。
就这一刻,风止夜有种被人撕开真相的难堪。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几声,眼神发了狠,白衣袖袍下的手紧攥着,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