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起没有回答，一边吞咽，一边流泪，小妹才六岁呀，就不远千里来救他们。可这是什么地方呀，战场！每天死那么多人的战场！

经过半年噩梦般的经历，林云起已经不是那个朴实憨厚的农家青年了，浑身充满了戾气。

他杀了许多人，他不杀人，他就要被杀，一路走来，几乎每天睁开眼就是杀戮。

直到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再也站不起来，被扔到这个伤兵帐篷，他已经绝望了。如果不是姐夫时不时给他们送点吃的、喝的，他们父子早在十多天前就死了。

吃了东西，林云起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林云瑶收起碗勺，拿出一床被子，盖在大哥和父亲身上。

仔细听了听，两个人的呼吸都很平稳，就开始清理帐篷里的污渍，收拾干净后，才到帐篷的角落里打坐修炼。

寅时左右，林云瑶听到远处开始有人走动，停止了修炼，吃了馒头和肉干，喝了点水，觉得状态满满，才起身照顾父亲和大哥。

林大山觉得自己又做梦了，他居然梦见小闺女来照顾自己了，梦的还那么真实，喂他水喝，还泡馒头给他吃。还给他处理伤口。这个梦要是真的多好呀！

他很想家，想他的媳妇云娘，想家里懂事乖巧的孩子们。可他伤得这么重，估计再也回不去了。他不后悔，用一条胳膊换了女婿一条命，如果女婿死了，他的女儿云月怎么办呢？

半睡半醒的林大山意识不是很清醒。林云起年轻，吃了东西，又喝了丹药末泡的水，已经能自己起来去如厕，换上了云瑶拿来的干净衣服、新鞋子，身上总算不那么臭了。

才在林云瑶的帮助下，给父亲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和鞋子。一番折腾，林大山茫然的眼神终于聚焦了。细若蚊吟的声音问道，“阿瑶？云起，真的是阿瑶吗？”

“是，是阿瑶，她来看我们了。”

林大山一下子激动起来，“阿瑶，快回去，回去！”

林云瑶轻轻按住父亲的右臂，“爹，您别激动，我练了武功，现在比姐夫都厉害，我来带你们回家。”

林大山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回家，他还能回去吗？

村里，一起来的二百多青壮年，能打仗的顶多剩二三十人，还有十多个伤员都在这个帐篷里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