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莫使金樽空对月

尹氏也道:“夫人。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我这夫君就这性子。”

这老婆都开口了,怪九郎可不敢由着性子来了。转而笑道:“金刀厨王,你的手段还真是了得,令夫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王瑶还未解释,李奇就啧了一声,怫然不悦的说道:“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一个比一个漂亮,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么,你应该说,都很漂亮。”

周边的人听得都捂嘴偷笑起来。

夫人站在这里真是如坐针毡,这怪九郎和李奇在一块,杀伤力那是成倍增加的,因为这二人都是口无遮拦之辈,于是向吴福荣道:“吴叔,我们去里面说会话吧。”

随后就与吴福荣去到店里面了。

李奇瞧了眼怪九郎,道:“看吧,又让你给气走了。”

怪九郎不以为意,这种情况太常出现了,他都已经习惯了,道:“就凭你的本事,待会三言两语便能哄回来。”

“你太过奖了。”

李奇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怪九郎突然左右看了看,道:“怎么没有见到我的好徒儿?”

李奇哦了一声,道:“十娘最近一直忙着钻研剖腹产,别说你了,我整天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一天到晚都难得见她一面。”

其实他也邀请了封宜奴、季红奴她们一块来,但是没有一个愿意来的,都找了理由推脱了,很明显是不想凑这热闹,如果她们来了,那李奇肯定要陪着她们,这样就很难单独与夫人相处了。

怪九郎点点头道:“我这徒儿对于医术的痴迷要远胜于我,今后你可得多多包容她一些,可莫要因此冷落她了。”

李奇道:“这是必须的,我说怪兄啊,你说这话怎么一点也不脸红哦,这方面你充其量就是一个新手,我可是宗师级别的,要说教也是我向你说教,真是不自量力。”

怪九郎哈哈一笑,道:“对对对,老夫的确有些狂妄自大了,但是你也别向我说教,你的那一套,老夫可学不来。”

李奇暗讽道:“那倒也是,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

这话说的怪九郎尴尬不已,暗骂,这小子还真是小心眼,我不过就是说了他情人一句,他就变本加厉的骂回来,真是不懂尊老爱幼。

一旁的尹氏也是直摇头,她深知他夫君不仅是医术了得,而且也是一个非常狠的角色,比狐狸还要狡猾一些,很难有人从他身上占得半点便宜,除非是他自愿的,可是自从李奇出现以后,怪九郎就没有少吃瘪,要论狡猾,二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

稍作整顿之后,队伍就出发了,他们今日的目的就是东郊外的一些比较贫穷的村庄。

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车内就剩下王瑶和李奇了,小桃和吴小六则是坐在一辆货车上,可怜的小六子也是不容易啊,对小桃是痴心一片。不然凭借李师傅的高徒,他绝对不愁娶不到媳妇。

车内,王瑶轻轻掀开窗帘,望着那一面迎风抖动的旗子,轻轻摇了螓首,收回目光来,向李奇说道:“李奇,我知道你安排这些旗子的用意,但是我以为行善这种事还是低调一些好,不然别人会说我们利用行善来牟利的。”

李奇一笑。道:“我付出了,为什么不能得到回报,此乃天经地义的事,不管我用意如何,我拿出来的可是真金白银,没有半点水分,那些骂我们的人,可能从未捐过一文钱,他们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而且行善跟行商并没有任何冲突的,此乃一举数得。

你想想看,我们这么一弄,很多人都会效仿。那么就会有更多的穷苦百姓得到帮助,对于他们而言,他们得到了资助,至于帮助他们的人。至少没有害他们吧,而你这么说,无非也是在乎自己的名声。从根本上来说,也是用意不纯。”

双赢一直都是李奇追求的价值观,既能行善,又能为自己和醉仙居获取好名声,这何乐而不为,谁规定行善的目的就一定得单纯,他才不管这一套了。

王瑶思忖一会,总觉得这话不能说对,但是错在哪里,她又不说清楚,待她再抬起头来,只见李奇已经靠在角落里面睡了起来,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感动,左右张望了下,喃喃自语道:“都说坐我的马车,这里连一张毯子都没有。”

言罢,她就拿起自己的斗篷轻轻盖在李奇身上,但坐回来了时,目光突然又落到了桌上的那九十九朵纸折花上面,不禁伸手取下一朵来,捏在手间轻轻搓弄着,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当初郑逸虽然追她追得紧,但是郑逸毕竟是君子,送她的礼物不外乎一些诗词,而秦默的话,又有一点木讷,哪里懂得主动送礼物给她,她这一生只收过两次花,都是李奇送的,但是第一回的黑菊花,目的不是很明显,当时李奇只是看到这些奇花,就不自觉的想到了她,因为她是非常喜爱花的,故此就将奇花送于她。

但是这一回不同,这一回李奇的目的非常明确,她也能够感受得到,只是李奇的嘴太贱了,好好的一桩美事,落在李奇嘴里,好像是茅房里面出来的美事。

但是想着李奇的那一番话,王瑶又觉得好笑,不禁摇摇头,又凝视着手上纸折花,突然间,她的神色变得黯淡下来,喃喃道:“永不凋谢,永不凋谢。”念及至此,她眉宇间又透着一丝忧愁,又将目光望向窗外的风景,微风吹来,拂动着她耳边的几丝秀发,却又荡起一抹忧伤。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唔---嗯---!”几声呢喃将王瑶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转过头来,见李奇扭动了几下肩膀,缓缓睁开眼来,于是道:“你醒了。”

李奇一听王瑶的声音,猛地睁开眼来,惊讶道:“我刚才睡着了?”

王瑶点点头。

李奇轻轻敲了敲额头,道:“真是该死。”

王瑶好奇道:“怎么呢?”

李奇郁闷道:“我还是第一次跟美女约会约得睡着的,这是死罪,决不可饶恕,是滴蜡,是皮鞭,三娘,你直说吧。”说话间,他眼睛偷偷瞥了几眼王瑶。

说实话他心里比较虚,这要是在后世跟女人出去约会,这一上车就自己先睡了,那铁定吹了,这在泡妞界来,绝对是大忌中的大忌。

好在这不是后世,王瑶一点也没有介意,反而非常享受这种气氛,好笑道:“好了,你别在那里演了,我又没有怪你。”

暴汗!被看穿了,难道是我的演技退步了。这么一说,李奇倒是更加尴尬了。

王瑶帮他斟一杯茶,递了过去,道:“你都累成这样,应该在家好好休息,这又不是什么急事。”

李奇接过茶水来喝了两小口,听到她这么说,忙道:“这当然是急事啊,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正式约会,而且第一次我已经失约了,只是---只是没有想到我竟然睡着了,白白浪费了这大好光阴,真是亏到家了。”说着他又懊恼的抓了抓头。

王瑶听得是晕生双颊。艳丽无比,道:“谁---谁说这事了,我说的是行善。”

“哦,对对对,行善,行善,你看看,我都睡糊涂了。”

李奇说着又道:“但是行善也不会妨碍我们谈恋爱呀,这两者也并不冲突,而且我们能在充满善意的旅途中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若传出去定然会成为一段佳话的。”

分明就是你动机不纯,还什么佳话,真是好生无赖!王瑶红着脸道:“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若让人听见,非得让人笑掉大牙去不可。”

“笑就笑呗,看谁笑得更加开心。”

李奇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忽见王瑶手中还捏着一朵纸折花,笑道:“三娘,你喜欢我送你的花么?”

王瑶一愣。下意识低头瞧了眼手中的纸折花,目光中透着一丝伤感,轻声道:“人面如花面,花终有凋零的一刻。而红颜也终有老去的一日,岂能像这纸花一般,永不凋谢。李奇,我大你五六寒暑。也许再过不久,我可能就变得鹤发苍颜,到时也许你就会非常讨厌我了。”

李奇稍稍一愣。暗道,看来年龄真是女人的天敌,连她也不能做到心如止水,可是你丫明明就是在逆生长,我现在看着好像都比你要大了,这话说的真是太寒碜人了。凝视着王瑶,发觉这一刻的王瑶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突然一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你以为我送你纸花,是祝愿你容颜永不凋零么?”

王瑶默不作声。

李奇又道:“我不否认我是比较喜欢美女,这是人之常情,美丽的事物总是引人向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但美不是唯一,也不是恒久的,人生匆匆数十载,唯独情才是恒久不变的,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和亲情,我送你纸花,只是希望我与你之间的感情能够像这纸花一样,永不凋谢,正所谓,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王瑶听得芳心大震,泪眼婆娑,心头阴霾一扫而空,余下的只是无尽的感动,可这回过神来,忽见方才还坐在她对面的李奇,如今已经坐在她的身旁,而且还握着她那一双白皙如玉一般的芊芊玉手。

轮着见缝插针的本事,当今世上除了高衙内以外,谁还能与李奇匹敌。

她开始怀疑李奇的那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沾她便宜。

李奇似乎看穿了王瑶的心思,口舌花花道:“你可别误会,我这只是用行动来告诉你,我已经执子之手,也会与子携老的。”

王瑶回想着与李奇第一回相遇直到如今,至今也无法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与他如此亲密,毕竟二人的价值观和思想观都是南辕北辙,但是话说回来,这他们两个都能走在一起,也只能用天意来形容了,嫣然一笑,道:“罢了,罢了,我此生遇见你,也算是我红尘未了。”

李奇大喜,单掌置于胸前,道:“施主终于开窍,阿弥陀佛。”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方才我们所言,可以用一问一答来说明。”

王瑶好奇道:“一问一答?”

李奇道:“有女询问:贤妻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何解?君答: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王瑶听得是直翻白眼,什么一问一答,这分明就是沾她便宜呀!可是转念一想,李奇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暗自思量,我与他年纪都也不小了,余下留给我的时光已经所剩无几,不管他人会如何说到,他日也会随我化作一堆泥土,长埋于地下,只盼莫负光阴,莫负君。

心念这最后一句时,她心中陡然敞亮,只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快乐、幸福涌上心头来。

说来也是十分奇妙,她之所以能豁然开朗,其实并非因为李奇,而是因为秦默,当初秦默一死,留给她的是无尽的悔恨,也让她明白要珍惜当下的一切,可以说是秦默让她陷入纠结当中,同样也是秦默让她能够放下这一切,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快乐时光。

李奇一直凝视着王瑶,鹅蛋脸,丹凤眼,点绛唇。身躯成熟丰满,凹凸有致,更显雍容华贵,眸中脉脉含情,光彩熠熠,顾盼生辉,与以往那个沉闷的秦夫人判若两人,显得娇艳妩媚,诱人至极。

是时候下手了!

李奇看得心痒难耐,一只手从王瑶肩后迂回前进。朝也想,暮也盼,娇滴滴的夫人就在眼前,李奇心中异常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