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戢刃点点头道:“最近五年内,朝廷对于佛教变得更加重视,僧侣的地位也得到极大的提高,长安许多达官显贵都与佛寺有着密切的来往。”
他虽然没有说穿,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地主与佛寺勾结,兼并百姓的土地。
武媚娘掌权之后,各种迂回的推崇佛教,毕竟皇室是出身道教,道教也是法定的国教,目前她还不敢大张旗鼓的推崇佛教,但即便如此,佛教的地位也已经提高了许多。
李治听罢,沉眉不语。
张文灌道:“这事老臣也略有耳闻,但是道佛二教,不同于地主,若是向他们征税,只怕会多生波折。”
教派在社会上就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因为教派都具有它的特殊性,只要教派跟君主是一心的,那是能够维护君主的利益。
韩艺道:“臣觉得即便朝廷征税,也不会多生波折的,这修行之人,讲究的是清心寡欲,淡泊名利,我们这些俗人才会为利而争,如果他们要闹,那他们就是俗人,俗人交税,天经地义,我们又没有让道圣佛祖交税,如果他们是修行之人,那他们就应该不会在意的。我倒是觉得,向道观佛寺征税,比向地主征税还要合理一些。”
崔戢刃也道:“臣赞同尚书令所言,道佛讲究的是修行,是传道宣法,若是道士、僧侣天天寻思着到处兼并土地,贪图名利,道佛二教迟早也会被世人唾弃,而且这么下去,那些真正修行的僧侣、道士不可能得到重视,因为那些肆意兼并土地,谋取财利佛寺道观反而会壮大,在儒道二教中,形成不良的风气,朝廷应该给予他们一些警告,向它们征税那便是最好的警告。”
长孙延、狄仁杰他们也都纷纷点头。
这唐朝的和尚那是酒色兼行,一样都不会落下,那就需要钱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兼并土地就是最省事的,他们也不会变得。且不说道德问题,但是这也不利益商业的发展,韩艺推行的务实精神,你们这些僧侣凭什么躺着吃,而且当和尚这么爽,谁还去干活呀。
李治倒是不太顾忌佛教,主要是道教,要知道他们自称是老子的后人。
韩艺道:“陛下,这税是一定要缴纳的,如果免除道观、佛寺的税,那么地主肯定会与他们勾结,将自己的土地划到道观佛寺的范围内,如此一来,道观、佛寺的地位将会危及到朝廷的统治,这是一定要限制的。”
李治听罢,频频点头,说那些没用,关键还是得从皇帝的利益分析,如果征收印花税,道观佛寺还是免税的,那么地主肯定与和尚、道士勾结,尤其是佛寺,那么僧人的地位将会变得非常高,有权有势的都得仰仗他们,如果天下的地主都跟僧人勾结,再加上教派的特殊性,那说不定真的可以与朝廷分庭抗礼。李治权衡再三,点头道:“好吧,将道佛列入纳税范围中。”
“陛下圣明。”
崔戢刃、王玄道、郑善行他们异口同声道。
长孙延道:“启禀陛下,臣在修订印花税时,发现有诸多问题,如果废除均田制的话,也就是说朝廷将不再授予土地给百姓,但是人口始终在增加,这如何处理?”
开什么玩笑,要是还授田的话,人都跑去种田了,那我这工商业如何发展。韩艺道:“这我倒是想过,其实土地关键不在于授予,而是在于开垦,如果不开垦的话,田地就这么多,人口始终在增加,这是怎么也无法避免的。朝廷应该颁布律法,鼓励百姓去开垦荒地,而不是等着朝廷授田。”
任知古道:“开垦荒地也非一日两日之事,但是老儒妇幼也都得吃饭,我认为既然废除均田制,就不应该再根据担每个人去计算,而是应该以家庭来计算,同样是八十亩地,这一个人肯定要比三个人要富足许多。朝廷应该更加仔细的考量印花税,将百姓家庭的环境也考虑进去,家有幼儿、老母,朝廷理应减少税收。”
崔戢刃、王玄道他们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韩艺却道:“要是这么一来,那么老儒妇幼将会成为地主避税手段,这反而会伤害他们的,同时也伤害朝廷。目前朝廷是要赶紧恢复过来,还没有能力去照顾他们,这么做只会令朝廷的负担更重,因为朝廷得大量的统计百姓的家庭情况,而实行印花税的目的,就是为了简便,以亩数来算税收。当然,我不是反对这个建议,我只是认为朝廷应该量力而行,等到朝廷有能力再去这么做。”
李治点点头,道:“尚书令说得不错,朝廷目前得量力而行,若是不自量力,只怕又会导致危机的爆发。”
任知古、狄仁杰他们相觑一眼,稍稍点了下头。
他们都是出身儒家,心怀仁义,但是韩艺是资本出身,资本不可能以仁义的方式出现,这是自相矛盾的,他好不容易才借他人之手,将百姓变成流民,为商人提供生产力,如果朝廷又给予乡村一些好政策,那人百姓又有可能回去种地。
长孙延又道:“还有一点,当初尚书令在提到印花税时,是这么阐述的,田契是非常独特契约,因为田可以年复一年的长出庄稼来,故此,田契应该每年都缴纳印花税。若是遇到天灾,田地中将没有收成,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不缴纳印花税?如果是的话,朝廷应该明文规定这一点,防止官员在天灾之后,继续向百姓征税。”
李治听得一笑,朝着韩艺道:“想不到你这印花税,还有这种妙处。”
韩艺摇摇头笑道:“这臣也没有想到。”
李治道:“这是当然的,如果遇到天灾,还让百姓交税,那无异于杀鸡取卵,朝廷若有能力,理应给予赈济才是,怎么还能向百姓索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