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几日里,因为拥有江落落原本的记忆,所以她迅速适应了在江府的生活,每日饭食她都亲自到厨下做出来端回西侧院。
江家兄长身子骨太差,需得好好调养,厨下那些婆子们见她用了那些上好的食材,也不敢吭气。
只是其他下人,并没见识过江落落的厉害,言语动作里对这兄妹俩依旧不尊重。
西侧院比东侧院小了很多,房子也破旧。
江落落的寝室柜子里叠着的衣服都是平常人家穿的粗布衣,更别说姑娘家都喜欢戴的首饰了。
江澈的衣物倒是比她的多几件,但是也都已经洗的发白了。
兄妹二人这院子里,最值钱的只怕是江家兄长那一架子的书了吧。
“兄长,”江落落的目光从书架上移开,看着江澈,“咱们江府,不是每人都有各自的份例吗?为什么兄长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呢?”
“自从父亲母亲过世之后,朝廷的月俸便断了,即便有母亲生前开的铺子,也支撑不了这么大一家子人的开销。”
江澈看着妹妹一身布衣,愧疚极了。
“圣上开恩,另赐了几间铺面,咳咳,都怪兄长身体不好,不能替祖母分忧,咳咳咳……”
江落落见江澈咳得厉害,便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眸子渐渐冷了下去。
关于那几间铺面,包括母亲的,也一同归二房那边打理了吧?
所以这兄妹俩不能赚银子,便只配穿旧衣服,喝冷井水,吃残羹剩饭?!
“祖母呢?不疼我们吗?”江落落故作可怜,瘪着嘴问。
江澈听闻,心里不是滋味,他压下咳嗽,拉着江落落的手。
“不是的,祖母前几日才回府,之前一直在西山礼佛,不过落儿放心,祖母说了,以后再不去西山……咳咳咳……”
前几日为了找江落落,江澈几夜未眠,顶着秋夜的寒风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找,这几日又是咳嗽又是鼻涕的。
江落落倒了杯热茶给他,水是临时搭的小炉子煮开的。
捏着茶壶的小手紧了紧,要快些将小厨房搭建起来了!既可以做饭,又方便为江家兄长熬药。
喝了热茶,咳嗽缓解了不少,江澈起身把书架上的一摞书搬开,将藏着的一方砚台拿了下来。
“一会便让陈伯将这砚台当了吧,扯块布料,给落儿做新衣服。”
江落落抬手,轻抚砚台,一串记忆飞入脑海。
这是……江府尚书,兄妹二人父亲的砚台?
父亲生前身为礼部尚书,喜好舞文弄墨,收藏了不少名家字画和笔墨纸砚。
这方砚台,便是父亲收藏的最爱的物件。
父亲母亲过世之后,那二房李氏以孩子还小,怕守不住这些值钱的物件为由,把父亲母亲留下的值钱的东西,无论衣服首饰,还是笔墨纸砚,但凡是好的,都搬到了东侧院。
这方砚台,还是江家兄长特意藏起来的,才没有被二房李氏搜刮了去。
“父亲的东西,怎能轻易当掉。”
江落落将砚台重新藏到书的后面。
“落儿穿不穿新衣服没有关系,只是看不得兄长受委屈。”
本姑娘既然有幸以江落落的身份重生,那就不能看着江落落最亲的人受欺负!
江澈不知道自家妹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让自己的妹妹总是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他这个兄长,不称职啊,或许……他可以找祖母,一件姑娘家的新衣服,这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想着,便释然了,他便起身:“一早还未给祖母请安,落儿要不要跟兄长一同去?”
“好呀!”江落落笑了,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她拿过斗篷,披在江澈身上。
等陈伯将那身织锦楼的衣服换了银子,要给江家兄长做几身新衣服了!
兄妹二人慢慢走在通往正厅的小路上,因为连续几天的细雨,两侧的土路早已泥泞不堪,小石子路也湿滑的厉害,空气却新鲜的很。
正走着,对面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江落落认得,那是李缈卿贴身大丫鬟绿绮。
一条小路上相遇,若要过去,对面的人必须踩到泥地里才行。
绿绮停在兄妹二人对面,纹丝不动。
江澈轻叹了口气,一只脚刚要踏到泥地里,便被拉住了手腕拽了回来。
绿绮见江落落拉住了江澈,心生不耐:“这可是夫人新做的衣裳,弄脏了奴婢可不好交差,大公子,让让吧!”
一个病秧子,一个疯丫头,怎样都成不了气候!
在绿绮不屑的眼神中,江落落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绿绮四仰八叉摔在了泥地上,手里的托盘飞了出去,一身锦缎长裙落在泥里。
“你!你这疯丫头!”
绿绮干净的石榴裙上沾满了泥水,她冲过来挥着拳头就要打江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