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寻找救命的方法,什么在那里可能会有一线生机……统统不过是支开自己的借口。
这家伙,根本就是满口谎言,偏偏自己……自己就这么傻乎乎地一而再再而三地信了对方的邪。
“他有留下什么话吗?”黎宵在床边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他问得是林安,却没有回头看对方,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喻轻舟仿佛只是熟睡的面庞。
林安顿了顿,尽管喻轻舟有过叮嘱,但对于黎宵的姗姗来迟,他多少还是会有些埋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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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到对方这副反常的模样,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只是叹了口气,吸着鼻子道:“道长说,说是要埋在院子里的枇杷树下。”
“这样啊,我知道了。”
黎宵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平静地表达了认同。
林安想了想,还是将空间留给了对方。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道:“你难道就不问问,他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话么?”
话音落下,林安看见黎宵肩膀动了动,竟是毫无预兆地笑了。
“不必了。”
黎宵低声说着,比起回答,更像是在梦中的自言自语:“他真正想同我说的,怕是早就已经说尽了……”
语气中竟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林安呆了呆,终于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直到看着喻轻舟的尸身下葬,林安才算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喻轻舟死了,黎宵应该是第一个发疯的。
而黎宵表现得实在是太平静了。
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其实正酝酿着什么。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要死要活,也没有呼天抢地,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林安望着枇杷树下方的那片土地有些迟疑地问道。
严格来说,他和黎宵其实说不上多少交情,这些年也全靠喻轻舟从中周旋,他们才勉强能在一个桌上吃饭。
但,喻轻舟不在了,也就没有再扮演什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必要了。
他以为黎宵会留下给喻轻舟守灵。
没想到,黎宵却干脆地回答说自己马上就会离开。
“离开?”林安感到不可思议。
“嗯,所以这个地方就便宜你个小兔崽了。”
黎宵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只是语气不善地叮嘱:“要是被别人偷了家,你小子就等着被铁锅炖了吧。”
认识了这么久,林安毫不怀疑对方是说真的。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你要去哪儿?”
对黎宵而言,难道还有什么是比喻轻舟更重要的吗?
忽然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林安,令他的心绪起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是啊,不会再有了,所以……所以黎宵会离开……只能是因为……
只是不等他求证,黎宵已经不见了身影。
那之后,林安又断断续续见过黎宵几次,都是在喻轻舟的祭日。
每一次黎宵都是行色匆匆。
每一次出现,对方身上萦绕的煞气就浓重几分。
最后一次,出现在林安面前的黎宵,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发丝中的那一点浅灰已经尽数褪去,满身妖异的血腥之气,就连眼睛也少了一只。
尽管如此,看向院子角落的那棵枇杷树时,对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所浮现的温柔神色依稀还是同林安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他不在这里。”
黎宵说:“不过就快了,我马上就要找到他了。”
林安听着黎宵没头没尾的话语,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对方的语气笃定,却要比任何一次都让林安感到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这种预感,在喻轻舟重病前夕也曾有过。
林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黎宵也并不期待他的回应。
后来想想,也许那一次,黎宵就是来道别的。
林安无法确定。
因为那之后,在林安的有生之年当中……
在他将院子里的枇杷树安心托付出去,然后撒手人寰之前……
林安再也没有见到过黎宵,也没再听到过有关对方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