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她也许还在自己的家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也许嫁了,也许没有。
总归是心甘情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样,背着虚无的枷锁,困在这片封锁且罪恶的土地上。
“对……对不起……娘……”
枇杷禁不住在睡梦中呢喃出声。
他随即感到娘亲抚摸自己脸颊的动作,似乎微微有些停顿。
从小生活在娘亲的身旁,枇杷对女子哪怕丁点的情绪波动都观察入微。此时,更是敏感地察觉,对方似乎要从自己的身边抽离。
越是四肢疲倦身不由己,心底那种强烈的眷恋越是汹涌异常。
若是换了平时,理智还能提醒自己,不可表现出对娘亲的过分依恋,不可用母爱的本能挟持对方留在自己身边。
可此时,陷入迷梦的枇杷哪还管得了那些,他只要娘亲陪在自己身边,被那双眼睛温柔地注视,被那双手爱怜地抚摸,能够被对方柔软的怀抱包裹——
就算即刻死去,化为乌有,枇杷也是心甘情愿的。
相比一个从出生起就注定无法与罪恶的血缘切割的小偷,作为一个被真正爱着的孩子安详死去,又有何不可呢?
怀抱着这样强烈的不舍,枇杷居然真的一抬手捉住了对方……的一绺长发,发丝顺滑从指间溜走。
枇杷不由地感到奇怪,娘亲什么时候开始披发了?
还有这柔软的质感……
似乎也并不能和记忆中女子稍显枯黄的盘发对上。
枇杷在心中起了疑,下意识地伸手探去,没有摸到预想中粗粝的衣料,反而是触到了大片光洁滑腻的肌肤,冰冰凉凉的,甚至有些好摸。
就像是……就像是……
枇杷陡然睁开了眼睛。
这次是真的从睡梦中醒来,短暂的休息并不能对消耗到极限的身体带来多少慰藉。
反而加剧了头疼还有四肢的酸胀,喉咙里也干得像是要冒火……但所有的这一切加起来,都没有眼前的景象更令枇杷感到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