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安现在心里特别的恨陆政言,他没有履行承诺,为何又要为母亲脱籍。既将她视为知己,帮她脱了籍,又为何不好好相待,白叫她困在一方宅院里受光阴的蹉跎。
从小到大,在李锦安的眼里,就没有爹爹那么一号人物,她从来都不觉得陆政言是她的爹,他从来只会帮着陆书茉母女。而且,在她的印象中,他宁愿收了房中的丫鬟做姨娘,也不愿意给自己和母亲一个名分。
既然母亲的身份这么让他上不得台面,他为何又要四处找关系帮着李偲偲脱籍,难道只是看重她一时的才华和美貌吗?说的再多,他无非也只是把李偲偲当成一只供他欣赏的金丝雀而已。
还有娘那么一个才貌双全的人,还是名满江州的花魁,一天的缠头钱都够普通人家小半年的生活了,她为何又要在风头正盛的时候选择跟了陆政言?
她时常在想,要是当初李偲偲不选择陆政言,会不会又是另一种结局。
桑兰的心思何等的敏感,她只需一眼,便知道了李锦安心中所想。
“锦安,你别怪你娘。你要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别看你娘弹得一手好琴,那些名人大家的诗词也是张口就来,可毕竟身处贱籍。这样的身份也就意味着我们无论如何出尽风头,在别人眼里,我们只不过是一件玩物罢了。”
桑兰叹了口气,神情凝重的道:“有些人或许看着我们是风光无限,可这一行从来不缺美人,才艺超群的人更是不缺。在貌美的一张脸,也总有看厌的一天。就单说教坊司,那么多人勤学苦练是为了什么?她们不也是想一步步的往上爬吗?”
“偲偲当初是风头正盛,可她年纪毕竟大了,就算是二十出头,也终有一天会被人挤下去的。我长乐坊里面的那些姑娘,别看她们在人前总是笑脸相迎,可背地里,为了自己的腰肢更软,她们每月连荤腥都不曾沾染半点,还给自己练得满身是伤。为了让自己的琴艺更加突出,她们手指都弹破了......”
她拉着李锦的手,“所以啊,能有一个人愿意为她们脱籍,愿意和她们好好的过日子,那就是她们最大的幸运了,你娘亦是如此。”
李锦安似是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尽管不认同,她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