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闻人之血香,夹腥如月莹,每一个夜都叫人难忘前情种种。
就在那山头上,好多人被留了下来,有的死于棘刺,有的死于断陷,还有的死于毒虫……
我曾注视的那个小女孩,她走了又回来,她长高又生壮,与她的父亲很像,也一样擅于狩猎。
——妖花朔/我——
她儿时敏感娇柔的肌肤已被风霜镀上一层细金茧,午阳搅和她身上由人织造的衣物,她的头发与老狼的皮毛有着同一抹光泽……
她受伤了,她未曾背叛她的王。
始牧诸,西南北群山连绵起伏,幽谷神潭莫若天池,更堪比大木湖。先民最初辟居之地,自洪水退散之日始。
她未曾背叛她的王,她的血流淌于她战友墓前,而王的丰碑将被冰雪塑造。
她的血初湍而温,佐鲜情引动生气,使人之命脉息息而枯,是将亡兆。然一人命不足填百人家,她要给王部一个交代,她要给后来人一个假想敌。
妖花朔食腐而生,有净化森林绿地之能,非自然生造物,其花种多由牧野三部大祭司培植选育;根茎连枝皆中空薄透,渗水性强,汲水有余则储;花叶皆有“氢津”,遇生食,肥故地,留种于尸。
我第一次见它时,它还没发芽。
——阿那烺/我——
记得就是这个点位,我与阿卡纳一起完成被大祭司交予的任务。那年6岁,考核过后没多久,大祭司观测星象预见故土有灾,属九日连绵大旱。
我们需要积攒足够多的水,而水不仅生发于凛冬之雪与淳春甘露,更源于冷热温寒,是无根水,由光与气所化,载于虹,有形如雨,有形如露……
更有无形之水。
其实,比起退一步储水避旱,我们还有更激进的办法,那就是将天上,那多余的太阳全部射落大洋,使光焰烧灼远水,而后静待四季汽流运动。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事情,只不过有点残酷。
御龙领风航,靠山拨弦弓;纤羽流光焰气华,凤唳穿霞,又重山大江颤鸣日余;见暮光天转一辉暝,时人噤久若寒蝉——《九江山海集—匚人经传—气武有录》
何况牧野三部本就无力做到这一地步。我们的科学技术已然不完善,无法造就那些年使天崩地裂的一切;我们生存发展之宗旨已然改变,再无人认可当年曾发生的一切。
历史由然辉煌破落,我们从大人的嘴里听来故事,而后当作每日分享的小趣味,以此冲淡大山里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
“嘿,阿卡纳,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吗?”阿那烺提了提手中细叶皮袋里网兜的小半篓妖花朔种子。
她腰间才挂的短弯刀随她一同蹦跳于草木块石间。绿树褐肤,水绣青苔,她乌黑的长发飘扬于蝶舞中。
此刻,林间众生同欢。
然阿卡纳没她那般轻快,正边走边警戒周身一切动况。从远方猿啸,到近处鸟鸣,他一路多有怨念:她是怎么做到如此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