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淳怒不可遏:“尔既不知礼,又岂敢妄言邦交礼仪?”
陈庆淡淡地说:“我虽不知礼,却知秦乃上国。”
“上国使节,不拜下国之君。”
“你手下这三位行礼一个比一个熟练,有失大秦威严。”
陶淳目瞪口呆。
行礼都不可以吗?
那要怎么办?
难道面见月氏国主的时候,就直挺挺杵在那里?
“礼仪沦丧!”
“礼仪沦丧!”
陶淳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陈庆疾言厉色地呵斥。
“陈卿所言有理。”
始皇帝的声量虽然不大,却让陶淳立时收声。
他双目炯炯有光,示意陈庆接着说下去。
“陶尚书,饮宴之时你为何不对羊炙行礼?”
“羔羊舍生化为食粮,饱你肚腹,此非恩义乎?”
“尔不以仪礼相待,岂非忘恩负义?”
陈庆侧着头问道。
“国事邦交,怎能与羊炙等而论之。”
“你这是胡搅蛮缠!”
陶淳扯着嗓子喊道。
陈庆面不改色:“为何不能等而论之?”
“大秦乃宴席宾客,月氏乃桌案上的羊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派遣使节是为了让月氏自己动手,切下身上最肥美膏腴的地方供大秦享用。”
“为何要对其行礼?”
陶淳嘴唇嗫嚅,一时间哑口无言。
三位使节候选人想帮腔,但一看始皇帝兴奋的脸色,马上偃旗息鼓。
“出任使节者,务必熟悉边事及外邦事务。”
“哪位知晓月氏国主如今在想什么?”
陈庆声音清冽地问道。
三位人选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之一站了出来:“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另一人答道:“小国之事大国,畏首畏尾。”
第三人答:“求和不得,战不敢战,两难也。”
陈庆笑道:“本侯猜测不错的话,月氏应该打算拖家带口跑路了。”
嬴政惊讶万分:“月氏要逃?逃到何处?”
陈庆胸有成竹地回答:“周边蛮族邦国,谁最孱弱、离大秦又远,即是他们下手的目标。”
“月氏高价买回的兵甲派上了用场,钱也算没白花。”
“尚欠皇家内务府三百万贯,想讨回来还要多费一番手脚。”
“所以……”
“无论大秦提出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
“等到后路准备妥当,立刻收拾细软,驱赶牛羊举族搬迁。”
“惹不起,人家总躲得起吧。”
嬴政仔细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陈卿,那依你的意该如何?”
陈庆坚定地回答:“月氏去意已生,短则两三年,长则五六年,肯定会想办法迁徙远避。”
“故此大秦使节也不必客气什么。”
“出行之前,去信一封给西征军李信,约定时间双方在月氏会面。”
“届时另设厅堂,彼此交换底细,商定好月氏会让步的底线。”
“达成共识后,召月氏国主进来。”
“大秦已经做出了决定,你要如何如何……”
“签订国书吧。”
陶淳气极反笑:“雷侯,你莫不是把国事当成了孩童戏耍?”
“还你要如何如何?”
“月氏虽小,也是域外大邦,有控弦十万!”
“怒极之下,不把秦国使节乱刀分尸才怪!”
陈庆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本侯打算如此的?”
“月氏自居有协助李信之功,常以此挟恩图报。”
“大秦正缺发兵的口实。”
“舍得一名使节,换来师出有名。”
“此乃朝廷幸事!”
他重新打量着三位候选人:“如何行事本侯已经教你们了,谁愿往?”
三人倒吸凉气,下意识后退一步。
始皇帝立刻沉着脸呵斥道:“陶爱卿,礼部全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并非如此。”
陶淳心头狂跳,回首望去。
每个人都躲避着他的目光,浑身瑟瑟发抖。
现在知道怕,晚了!
“微臣今日即可选出使节,前往月氏。”
“请陛下放心,绝不负朝廷托付。”
陶淳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累了,爱谁谁吧。
之前争着抢着要去,甚至不惜同门反目。
眼下可由不得你们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