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边跑边战,兵马逃离散去,死的死,降的降,天光大亮时,峡口关已经在望,但手下的军马却已是不够两万了。
八万大军出征而来,最精锐的部队,铁鹞子、步跋子、六班直、兴庆禁卫,一天一夜工夫,就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
李察哥神色若死,原本青色鬓发,浓黑眉毛,已经隐隐泛出了霜白,雪针闪烁,沧桑半透,看起来竟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军马又是一阵没命奔跑,来到峡口关前,这时不比鸣沙城那刻,那刻时候天色正晚,临近午夜,看不清晰。
此时却能看到峡口关上西夏大旗飘扬,军兵正探头探脑往外张望,立刻有将官跑过去大喊:“晋王归来,赶快开门。”
城上顿时一愣,晋王好像走了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守城将领手搭凉棚辨认,见果然都是熟悉面孔,大多认得,只是怎么这般狼狈?就算是李察哥也看着不太对劲,大氅都不知丢去哪里,一身金甲黯淡无光。
将领不敢多问,急忙下令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外面的军兵立刻“呼啦啦”赶了进来,李察哥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进入城中,心里终于长长出了口气……
半个来时辰之后,峡口关前大军聚集,赵柽也来到了此处,他抬头望去,只见好一座雄关。
这峡口关咽喉要地,旁边有岭,唤作乌龙岭,紧挨关隘,岭上郁郁葱葱,苍松翠柏,茂林修竹,芳草如茵,紫葛龙盘,一座座峰峦伟峻峭拔,一道道山壑泉水叮冬。
只见此刻不但峡口关上旌旗风卷,军兵盔明甲亮,就是那乌龙岭上面也枪矛密密麻麻,刀剑灿若霜雪。
一线羊肠小道直通岭上,与关隘彼此相望,互相守护,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有说不完的险要。
赵柽皱眉,领众将沿关岭细看,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天然的险境,山巅上布满了狼牙怪石,路径稀少崎岖。
赵柽看了眼旁边杜壆,低语几句,杜壆立刻下令,将大军约退五里扎下临时营盘,然后中军帐上,开始议事。
张宪开口道:“后方鸣沙也好,会州也罢,都是平原,我军哪怕人少,但武器精良,人骑任凭驰骋厮杀,可象这样的天险关隘少有,固如钢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之奈何?”
徐宁皱眉道:“我看暂时不急下了这处,还是撤离回去,既然已经灭了铁鹞子和西夏不少兵马,当先稳定局势,把兵居于鸣沙一线,再做计议。”
李彦仙思索道:“我们不熟地形,还是要找谙熟地理的人,王爷可以招来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若是没有,还暂时退回去方为良策。”
赵柽道:“可去问谁?”
李彦仙道:“属下俘虏的人马,立功诈开了鸣沙城,当可信任,不如叫来询问。”
赵柽点头道:“快快去叫。”
李彦仙领命出去,没片刻带进来几人,都是野利明英的手下。
赵柽瞅向几人,几人立刻跪倒磕头:“小人拜见秦王殿下。”
赵柽道:“你等人既然投诚立功,当做赏赐,不过眼下有一事还要你等献策,本王看这峡口关险要,旁边还有乌龙岭凶恶,可有易破之法,或别的什么路径能绕过乌龙岭那方?”
几人跪在地上互相望望,其中一个张嘴道:“禀王爷,旱路就只有这一条,那乌龙岭绵延太远,只好走峡口关中,不然另一条就是水路,其它别无道路可走。”
赵柽道:“什么水路?”
那降军道:“自然是走黄河支流鸣沙河,从河流而上,可过此峡口关隘!”
赵柽摇头道:“本王手下数万人马,如用船渡,哪里来的那么多船?况且那边情形如何?可是平坦,不然真着了地,被关里派兵偷袭岂非做蜡?”
那降军思索道:“王爷,水路乃过了青铜山,就是七里龙峡谷,谷中水流湍急,是鹅毛沉底的地方,如果真有军兵封锁埋伏,沿河两岸,山峰峙立,在峭壁悬岩上弓弩手扼守,那这条水路便是万万走不得的。”
这时又一名降兵开口道:“王爷,峡口关白天防守甚严,等到三更时分,守兵懈怠,出其不意从乌龙岭那边摸上关去,或许能侥幸夺了此关……“
赵柽沉思不语,半天后走出帐外,远远望着乌龙岭和峡口关接触之处,自言自语道:“从乌龙岭上入关?寻常军兵怎可能做到!”
后面众将跟随出来,杜壆道:“此关只有南北两面,东西则一处靠乌龙岭,一面悬峡,下方不远则是鸣沙河,当真天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