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定山愣了愣,立刻道:“是!”他也知这城守不住,对方的军械实在太厉害了,尤其还有重弩,而且那些宋兵也不知道穿的什么铠甲,防御力极其惊人,和他年轻时在边境看到的宋军布甲完全不同,非但不怕箭射,就算是一些小点的木头石块砸上都无大碍,这仗还怎么打?
他立刻传令,将城上防御器物不计代价的往下砸去,就是箭矢都乱射起来,根本不去瞄准,就这样一刻钟后,终于打退了城下这波进攻。
吕将坐在马上皱眉道:“城上似乎有些不对。”
张宪道:“吕军长也看出来了?”
吕将道:“这分明就不是守城的架势,倒好像只为了打退此番攻击!”
张宪道:“怕是西夏守将起了弃城逃跑的心思。”
吕将望眼天色:“倘真如此,那就在今日了,现在已晚,攻城不好建功,若对方果真要跑,不如埋伏一波。”
张宪道:“如此甚好,不过咱们军兵不足围城,还是要推算一番。”
吕将思索道:“我观城内西夏守将已如惊弓之鸟,怕等不到夜晚,说不好晚饭时刻便会逃离。”
张宪点头:“夜晚其实并不好走,今日初二,哪里有甚么月色,天黑马难跑快,大抵会趁咱们用饭时间出城,至于方向,无非西北两面!”
吕将道:“张军长与我所想相同,不如现在就做安排!”
张宪道:“分兵两路,你我各带一路埋伏。”
且说城内刘师中几人,看城下撤退回去,立刻开始准备突围,其实也没什么围可突,对方也没围着城池布军,只要打开一扇城门杀出去用力奔跑是了。
三人一商量,东南方向自是不可走,北面路线漫长,害怕最后被对方追上,还是往西投奔甘肃军司才是正途。
至于时间晚上不能再等,毕竟并非平原好走不说,今夜还没有多少月光,就算打着火把也难奔行快速,没有白天时一半速度,还不如傍晚趁着对方吃饭时跑走,对方势必不会防范。
三人商量好后便做准备,因为兵少骑少,也不能分开,如今只剩下二千多人,骑兵不过三百余,就带着三百人走便是了。
至于收拾更简单,只拿金银细软,旁的都不做管。
转瞬来到傍晚,刘师中三个带领三百骑突然打开了西城门,然后便疾冲出去,向着甘肃军司方向而走。
可只不过跑出十来里左右,就听前面响箭声起,山旁杀出一哨人马。
刘师中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仔细观瞧,只见前方清一水的骑兵,足有上千,为首一人年纪不大,正是城头所看到的张姓宋将。
他此刻瞅得清晰,见得对方一双剑眉如墨,一双凤目闪闪若电,左挎弯弓,右插雕翎,腰悬三尺龙泉剑,手中一杆分水柳叶枪,闹龙金盔上嵌一颗斗大红缨,迎风扑楞楞地乱颤。
来人正是张宪,他与吕将计议,吕将埋伏城北方向,他则守着西处,正好与对方撞个正着。
张宪这时看西夏为首将官,头戴镔铁镶头,身披乌油铠,外罩皂罗袍,坐下五花马,掌中一杆大砍刀,后面还有两将同样铠甲打扮,再后则是几百骑跟随。
张宪冷笑一声,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直接将枪一招,簸箕阵包抄了上来,就把对方团团围住。
军兵呐喊声立刻震空蔽野,战马蹈起的尘土好似江中弥天大雾,刀光剑影四起,鲜血飞溅八方,好一场恶战。
张宪催动战马直寻对方主将,大喝道:“贼子,今番看你往哪里逃走?快快下马受缚,饶尔不死!”
刘师中心虚,但也自忖两膀有力,挥动大刀就欲突围。
张宪拈起分水柳叶枪,直接使个黄龙出洞的招数,一枪刺来,刘师中将大刀一举,“当啷”一声响,架开了分水枪,咬牙切齿:“宋狗,吃本将一刀!“
他举刀直奔张宪面门砍下,张宪使个二郎担山的架势磕开了大刀,抽回枪双膀一摇,象条银蛇狂舞,摇头摆尾直取刘师中咽喉。
这是有名的锁喉三枪,把刘师中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枪尖在哪里,只觉得千百条银蛇,在咽喉左右乱钻,不由暗叫一声:“不好!”
刘师中闪身把头一偏,“唰”地那条枪从项边擦过,险些刺中,他吃了一场虚惊,不肯善罢干休,抽回刀横扫过去。
张宪使个童子抱月式捣开刀,接着枪法使开,好如龙蛇一般,一团白光滚来滚去,有诗为证:
里勾外挑蟒蛇路,
盘头护顶罩全身,
左右出招名八锋,
甩手一枪震乾坤。
张宪这条枪真是用做得心应手,上下翻飞,刘师中顿时知道厉害,但逃又逃不了,走又走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交战,战有十几个回合,刘师中便只有遮拦隔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直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欲想逃窜,怎奈被张宪这条枪死死逼住,挪不开身。
他心中慌乱,往左右一看,三百骑兵已被宋军分割成几块位置,团团围住砍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左右紧随的二十来个亲兵膘骑也渐渐星散,只剩下几骑相随,刘师中心里慌恐,不觉面色大变。
此刻,贺定山与费听连树两人急忙赶来相助,张宪挺分水柳叶枪直刺,只是一下就挑杀了费听连树于马下,接着磕走贺定山的掌中兵器,用了个怪蟒翻身,躲了刘师中一刀,再来个飞花摘叶,大枪探出,直接刺中贺定山咽喉,贺定山“啊呀”叫了一声,尸坠马下,鲜血从喉间汩汩而出。
刘师中大吃一惊,急忙虚晃一刀,就想趁机往旁逃窜,不提防张宪斜刺里一枪撅来,“噗”,枪尖立刻从他大腿扎了进去,往外一拉,血肉带出。
“啊唷,疼死我也!”鲜血淋漓而下,刘师中直痛得五脏皆裂,在马上摇摇欲坠。
张宪这时马头调转,一枪随后刺来,刘师中强忍痛楚举刀招架,却因负伤力气不济,大刀竟然被撞去一边,张宪分水柳叶枪直刺入他胸口,他在马上张了张嘴,晃了晃身,双眼瞬间失神,“窟通”一声栽落马身。
张宪怕他不死,急忙又补上一枪,然后同军兵一起杀起剩余西夏军来,只是片刻之间,便扫荡个干干净净,一个活口没留。
接着他撕下一条战袍,擦拭了分水柳叶枪的枪头,下令道:“儿郎们,将那主将三人铠甲扒了,战马收拢起来,随本将回破凉州!”
军兵们一时高呼,没用多久工夫便打扫战场完毕,然后一行队伍,抖擞精神,直奔凉州城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