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贡的盐井打的差不多了,小白也要去蜀郡一趟。
杨珺已经在和那些本地富商大户拉扯了,他就是作为皇帝过去帮他站个台。
鲁氏子弟都留在这里继续煮盐,卓英留好人手,为小白他们引路去蜀郡,杨珺则是在蜀郡做好准备,要迎接天子。
场面不用大,只需要保证没有看热闹的人冒犯皇帝威仪,让皇帝从入城到进府都无人打扰就够了。
至于那些想要拜见皇帝的人,抱歉啊,只有爵位在身和官身者才能见皇帝,能给皇帝干活的都少说是个吏。虽然我杨珺平时和大家关系很好,但是周礼如此,几百年的规矩,真龙来了,再厉害的地头蛇都得缩着。
无奈,蜀郡诸人只能看着一向温和的杨珺派兵开路,把城里里外检查了个遍,从开城门一直到天子仪驾进了郡守府,他们要么在外低头,要么就在家干等。
有人叹道:“枉我以为我们家在蜀郡也是能说得上话,现在看来,那都只是郡守仁慈。”
杨珺为了治理蜀地,一直善待他们蜀人,让他们也有了朝廷也就是这样的错觉。然而去见了一次柳珀,就让他们知道不是谁都和杨珺似的好性,若是触怒他了,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些蜀人什么脸面。
好说话如杨珺,面对新的盐政也是寸步不让,盐引握在手里死死都不肯松。
再看今日天子入城,能有资格去给天子牵马的都是他们素日瞧不上的郡守府吏员,他们就算手里财富再多,家族在蜀地怎么有名,没有朝廷的名分,连靠近天子的机会都得不到。
想到这里,憋屈之意顿生,男人也喝不下酒了,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知道官身意味着什么。
到了郡守府,小白生活条件直线上升。
杨珺也没什么钱,给不了皇帝什么奢侈享受,但他家里都是夫人打理,照顾皇帝起居生活虽不如宫里,那也比在盐场的环境好太多了。
小白倒是不挑环境,可刁无忌他们都快受不了了:我们苦点可以,可陛下您是天子,我们大晋也不是什么穷苦小国,您工作辛苦,跟着大家一起忙活打井煮盐可以,不能天天把自己日子过得那么差啊!
一向只是旁观的刁无忌都觉得不可以,陛下您有上古贤王们的人品、行为就够了,不需要衣食住行也和他们看齐,我们大晋先王们从前有节衣缩食的,哪个都没你这样艰苦。
咱不至于,真不至于。
拿香草洗头洗澡,换上广袖长袍新衣,小白来蜀郡这么久,终于换了身行头。
见到风采依旧,拿出去都能直接祭天的皇帝,张巍他们狠狠松了口气。
虽然陛下什么时候都是他们里面最亮眼的那个,满身泥水也不减君王风范,问题是百官都已经让你穿衣自由,祭庙都随你穿衣服了,你不能泥装取代衣装啊。
君王模样回归的一天,杨珺带着家人设宴款待小白。
杨珺的夫人季止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夫人,在蜀郡的这些年,她把家里的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还带着蜀地百姓一起采桑织布,教她们怎么织出好看的锦,在百姓间名声极好。
她把小白的和其他人的衣食住行都安排的很是妥当,宴会上也落落大方,带着孩子、孙子们一一拜见皇帝。
没什么珍馐的宴会结束,第二天杨珺就收到几个本地人想要办宴会接待皇帝的请求。
杨珺全都温柔拒绝。
抱歉,除非陛下有意,否则你们这祖上也不显贵,现在也不是什么贵族的家庭,还不够格邀请陛下。这次我看在老熟人的面子上不计较,下次这样越级邀请,是要问罪的。
被他这么一拒,远离洛京的本地大户对君权刷新印象的同时,越发心痒难耐。
之前觉得做蜀人挺好,现在觉得大家都是晋人,都是皇帝子民。
往前觉得官而已,不过是洛京派来收税管他们的,没什么大不了,现在觉得官可太了不得了了,只是蜀郡这以前太穷没体现出有什么权力,一煮出盐朝廷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朝廷。
从前还能和杨珺同席而坐侃侃而谈的蜀人,现在接连被拒,连没事想求见皇帝都是有罪,反被刺激的认识到了朝廷权力的重要性。
有脑子转得快的立刻亲自上门求见杨珺,二话不说,很是出血本的愿意提供五千人给杨珺修大坝。
别看五千人听着不多,蜀郡所有刑徒加起来也没有两万呢,这五千人都是别人出,粮食也不需要郡守府提供,整整省了1/4开支。
杨珺客气两句也不多推辞,如果不是皇帝来站台,这种好事他修水坝修完了都遇不见。
要知道之前为了盐引,那些大户也顶多愿意出点粮食铜钱。盐引是为了低价买了盐拿出去高价卖赚差价,为了最后的卖盐利润,能拿出的那些都是经过进行计算的,亏本买卖没什么人愿意做。
想要权那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