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戏台子上的好戏渐入高潮,主角与反派斗作一处,鼓点渐渐密集,光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响动变得困难起来。一个灰黑的人影倒挂在屋檐下,用钢爪抓住木梁,缓慢地移动着。他手脚并用,爬到戏台上方的屋檐下面,隐藏在悬挂的绸缎中,取下背上背着的东西,注视着下方盘坐喝酒的柳霸,静静等待。
严以琛的眼神在场间游走,余光注意到戏台子上面的红色绸子动了一下。他看向檐角的风铃,风明明向东刮,为何那绸子向反方向动呢,戏台上并没有人去碰它。
小楼上的叶渡清好像也发觉了有什么不对,向前走了两步,翻身上了房檐,紧盯着戏台的方向。
严以琛暗觉不好,打了个手势给杨虎,自己和他翻身下去,挤开人流朝戏台去。此时戏台子上的主角长袖一甩,挑起红缨枪向反派刺去,大鼓敲得愈发卖力,观众的注意全被吸引去,连柳霸也不再东张西望,手端着酒杯看戏台上的好戏。
红绸间的黑衣人已经将那炮筒一样的武器栓在胸前,用脚挂住房梁,双手运起内力,即将一击毙命。戏角怒发冲冠,手里的红缨枪刺向反派胸口,给他最后的一击,敲大鼓的力士运起双臂,鼓槌重重抡下。黑衣人眼中流露出张狂的笑意,在这鼓响的刹那,通过这武器将内力放大多倍,就要发射出去。下面的严以琛暗叫不好,扭身垫步踩着桌子奔过去,向那方向甩出一个茶壶。与此同时,一片屋瓦咻得飞过来,和茶壶一起砸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应声而落,那炮筒一样的东西被打歪了,他的一通内力斜斜向上射出,轰飞了斜对面屋檐上的一大片瓦,露出里面的结构。戏台子上的演员正演到精彩处,突见有个人落下来,惊叫连连,向后退去,底下的观众也给吓了一跳,纷纷站起来去看怎么回事。
黑衣人的武器还在胸口栓着,并未掉落。此刻他目光阴毒地再度运起内力,对着柳霸就要射去。严以琛哪里肯给他机会,从侧面翻上舞台就给他来了一脚,黑衣人转身招架,一拍那武器,一股极强的内劲冲着严以琛就过去了。
杨虎大喊:“少卿小心!”严以琛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这一击,看了看背后那几乎断掉的木柱,心说好大的威力啊,怪不得能把人体洞穿。
黑衣人的两次袭击均未得手,恼羞成怒,又要攻击,想着先解决掉这个碍手碍脚的严以琛再说。还不等他的手接触到那武器,就有个人从天而降,把他的脸踩在地上。
对面的徐崇刚才还看到叶渡清在屋檐上方站着,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踩在黑衣人头顶上了,不得不暗赞其身法之快。叶渡清刚才看到戏台上方有一块不自然的阴影,就察觉不对,在黑衣人动手前丢了一片屋瓦过去,和严以琛的茶壶一起将他打落在地。他一松脚,正好把黑衣人的面巾带了下来,仔细一看,那张瘦脸上有一个脚印子,嗯,果然是昨天不怀好意盯着他看的那个青猿派的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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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霸此时看出这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脸色铁青地站起身,一看竟是自己的副手,大惊。那姓张的副手见身份暴露,爬起来就要跑。林鹭猜测的没错,带着那一件武器跑起来不容易。副手来了一招金蝉脱壳,一缩肩胛,褪去外衣,正好就要向后缩进乐器班子的人堆里。
但叶渡清动作是多么快,怎能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严以琛就见一道蓝影飘过,副手整个人被踹飞起来,重重落在舞台下面。那副手还未从缩骨的状态中恢复,被踹这么一窝心脚,疼得在地上打滚。叶渡清也没用几成内力,觉得他这薄板一样的身子骨,踹废了严以琛就没法审了。严以琛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台上跳下来,挥手让已经赶到近前的张猛杨虎把人拿下。
副手还不死心,佯装晕倒,一只手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瓶子,要使些阴毒招数。那瓶子里装着毒粉,一旦吸入神仙难救,他恨恨地咬着牙,大不了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严以琛见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见得多了,早就看出这家伙又没憋好屁。他在副手摔瓶子前走到一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盆水。副手瞪着眼睛把瓶子一摔,柳霸大叫着后退,“毒粉,快退!”严以琛翻着白眼一盆水浇下去,那粉末根本没扬起来一点,全被打在地上,自然毒不到任何人。张猛杨虎一左一右,把这副手压在地上,徐崇拿来一根粗麻绳,结结实实捆起来。
就这样,本案凶手终于落网,大理寺无人伤亡。严以琛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环顾四周,叶渡清不知何时走了。
他挠了挠头,这人怎么走了都不和他打声招呼,难不成有什么要紧事?林鹭也下来了,捡起地上的炮筒武器,研究起来。张猛杨虎拎着这瘦子副手,等着少卿大人发话,徐崇看少卿在发呆,就拍拍他,“少卿,想啥呢,回衙门不?”
严以琛啊了一声,让林鹭和几个衙役一起留在戏园子,先让观众各回各家,然后找戏园子老板看看损失,等过几日照价赔偿。他带着三护卫和这凶手回县衙,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