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如此想着,花月吟笑笑,眸子刻意流露出温和:“日子过得可真快啊!妹妹有孕仿若昨日之事,转眼肚子就这般大了。”

“能不快吗?昔日宫中寂静得很,如今三宫六院的女人声气都比从前更多了,咱们这些人老珠黄的啊!恐怕只得夜夜抱着帛枕哭了。”

话音刚落,太后便由众奴仆簇拥着进来,她身侧站着的是梵昭,母子二人通身散发着皇家不怒自威的气派,令上一秒还叽喳吵闹的秋水阁瞬间恢复了庄严。

唯有跟在太后身旁的宁才人依旧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偷偷将目光锁定在桌面的美味佳肴上,美滋滋地期待着快一些开席。

众人落座,歌舞起。

“这一道姜丝鸭味道不错,竟与当初我在家中时母亲做的不相上下。”

“哀家尝着也很好,如今天气转凉,多吃姜对身体有好处。”

“姑奶奶你总顾着养身,我却不注重这许多,只图好吃便行。”

这话逗得宁太后笑了:“你还年轻,小馋猫似的,喜欢什么便多吃吧!若到了哀家这年纪,即便心里想吃身子也受不住了。”

“哪里的话,姑奶奶你又不老,何况只要心不老,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可活得一样舒畅自由。”

宁才人的一番话将众人话匣子打开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恭贺太后,又附带了些恭维她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的话。

“平日宫中大大小小的家宴,凡是皇上在,范才人总是要献舞争宠的,今儿怎的没了动静?”方嫣用手帕轻掩双唇低声道。

沈凝酥会心一笑:“兴许过会儿她有所动作了。”

方嫣无奈地摇摇头:“宫中女人真可怜,为了博得恩宠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堂堂四品侍郎家出身的女子,活脱脱将自己活成了舞姬。”

她说这话时眼里尽是哀伤,既是在感叹别人又是在自艾自怜,沈凝酥偏着头认真望向她,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酒足饭饱,礼部掐着吉时燃起了烟花爆竹。

“儿臣记得皇额娘是喜欢赏烟花的,所以特意嘱咐礼部多备了些,请皇额娘移步秋水阁高处观赏。”

“哀家喜欢烟花,犹记得当年你父皇总是陪着哀家一同看的,如今却徒剩……”

这话透着哀伤,宁才人伶俐,见此状立即蹦跶着过去轻摇太后袖口撒娇道:“姑奶奶,你不动身,大家都不敢走,咱们就出去看烟花去吧!否则一会儿就燃尽了,好不好嘛?”

“好好好,都依岁巧。”

梵昭及宁才人陪着太后拾级而上去往秋水阁最高处赏烟花,其余妃嫔便只得于园子中观赏。

梵昭下意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那一抹身影,见她正站在桂树下与方嫣有说有笑,方放下心来。

希昭媛早已有了想走的心思,只是宴会上太后兴致正高,自己也不便先行告退,如今场面热闹着谁也顾不上谁,她便小心翼翼地护着腹中的孩儿由众奴仆簇拥着往花园外去。

人群中不知谁先哎呦一声,一老嬷嬷率先摔了个狗啃泥,爆竹在人群中噼啪炸开,众人推搡着朝后避让,如此,希昭媛便被挤到了假山跟前。

伺候她的奴仆们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她人已重重地朝那假山砸去。

爆竹声与惊呼声混杂在一起,秋水阁上头那三位见此状急忙下来:“慌慌张张做甚?洪广,去打桶水将那爆竹灭了。”

“萧峻,速去太医院请许佩过来。”

“是。”

因秋水阁专为皇家举行家宴而建,并无寝殿,唯有西边旧时的茶水屋被改成了供舞姬换衣裳的地方,里头摆着一张用旧了的贵妃椅,事发突然也只好将希昭媛扶到那儿歇息。

太后见有人胆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谋害皇嗣,气得面色铁青,幸而不一会儿许佩赶到诊断,确定希昭媛除了受惊,母体及龙胎皆未受损,她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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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太后,奴才愚笨无能,并未抓到纵火之人,唯在秋水阁暗渠旁找到了这燃熄了的火把。”

洪广的禀告令太无奈地闭上双眼,如今宫中祸事不断,如若再不严加打压,只恐日后更难管束。

正头疼之际,海云凑到太后耳畔悄声道:“太后娘娘,奴婢有一计或可一试。”

“如今秋水阁已被皇上下令将里里外外都封堵死,就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想必纵火之人也藏匿在这人群之中。”

“那火把方才奴婢观察过,是燃得极快的油柴,近此物者身上的烟火气自与旁人大不相同,不若……”

言至此,太后已懂了海宁的意思,立即着人彻查此事,就连各位嫔妃身上的衣裳也要由老嬷嬷一一闻过。

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纵火之人已被揪出,名唤澄秋,是今日准备表演水袖舞的舞姬。

梵昭睨她一眼,淡淡道:“何故纵火?”

“回禀皇上,臣女不敢。”

“你的意思是燃爆竹之人并非是你?”

“绝不是我!”

此时,将澄秋揪出的老嬷嬷忍不住斥道:“胡说!你衣裙上的柴火味便是最好的证据!你倒是聪明,还知道趁乱洗了个手,可你指甲缝里的污垢并未全清洗干净。铁证如山,还有何好狡辩?”

“臣女不敢,臣女不敢,求皇上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