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花是大补上品,药膳也是按着方子做的,岂会有差错?就算有,也应是在座的都染上,又为何偏偏仅她两人这般?”
“回禀璃昭仪,臣等已细细辨查,沈才人和方宝林碗中的药材确实放得更重一些。”
璃昭仪美眸中含着怒气,一巴掌甩到罗庸为脸上,那罗庸为不敢防备,硬生生挨了这一下疼。
“你好大的胆子污蔑到我头上。”
“微臣不敢,只是在尽责为皇上排忧解难。”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梵昭无奈地闭上双眼将怒气强压下去,缓缓道:“璃昭仪怒火攻心糊涂了,今日起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宫门半步。此事既与花穗无关,便打扫了别院单独住着,挑个良辰吉日嫁与钱府,余下之事再慢慢查。”
天幕黑云压城,寥寥几颗星躲在云后散发着微弱光亮,明政殿内灯火通明。
“皇上还不歇下呢?”问这话的人是孙九顺,他刚从外头回来,肩头还沾着薄薄一层露水。
洪广苦笑着摇摇头:“没呢!批了一夜的奏折,也未召嫔妃侍寝。”
“我来吧!”孙九顺接过徒儿冲好的一壶热茶,躬身往殿内走。
“皇上,方宝林落水之事刑部并太医院合力已查出些眉目了。”他一边将凉了的茶水换下,添了热茶,小心翼翼接着禀告,“方宝林落水事身上所穿衣裙鞋袜上,皆有西域药花残存的痕迹,另……”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听到这些话梵昭还是气得青筋暴起:“说。”
“衣裙上还有可令猫犬鸟兽发狂的药粉,对人身体倒是无甚影响,只是若搁置于身上,便极容易招恶犬所伤。”
“这药粉可知是何人所为?”
“这是民间的方子,所需药材大概十来样,宫中药材存管严密,宫中之人很难制得出,刑部推断多半是从宫外送进来的,至于凶手目前还在查册对照。”
“众所周知西域药花唯独璃昭仪宫中有,设局之人如此猖狂,莫不是有人想加害于璃昭仪?”
孙九顺舔了舔干裂的唇,有些难为情该如何回圣上的话,明眼人都知晓这就是那位难伺候的祖奶奶发难于新人,陛下还这般问,可不就是对那位心存偏私想替她开脱?
“目前还未查出来。”
“不必再查了。”
“是。”孙九顺想退下,心头却又悬着一桩未禀告的事,正站在原地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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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何事直说便是。”
“前儿个沈才人去广阳宫请太后的安,曾无意间提起,方宝林落水后夜夜噩梦缠身,又兼身子有碍,食欲不佳,如今已瘦得脱了相。”
听到沈凝酥的消息,梵昭脸上难得露出一抹轻快的笑:“旁人吃不好睡不好她倒是操心得紧,母后如何说?”
“太后娘娘说方宝林怪可怜的,想寻个好日子替她问仙,好生做场法事。”
“朕知晓了。”
广阳宫的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次日海云姑姑特意去庙里请人算了个好日子,将为方宝林做法的时间敲定下来。
彼时,沈凝酥正坐在邀月楼同方宝林一道喝汤药,听到这条消息还有些愣住了:“我原只是试探,不想太后却放在了心上,幸而宫中有如此一位长者把持着,凡事不至于太有失偏颇。”
方嫣脸上也挂着清浅平和的笑容,她的疹子已好得差不多了,多日未出邀月楼肌肤也养得更加白皙,只是香消玉减得太过惹人怜爱。
入宫的时日说久不久,天气却已从炽夏慢慢转凉,自己却从未侍寝过,她没有机会捉摸天子的心思,更加明了当下若想在宫中安稳活下去,依靠沈才人兴许是智选,再者太后那边,也该多去孝敬孝敬了。
“药花一事,皇上下令不再追查了。”
一句话将方嫣从思绪中拉扯出来,她双瞳微微放大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如此说来,你我二人的这一遭罪,又白白挨了?”
纤细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子的额头:“怎的生得如此蠢笨?如今花穗已被移至别院,她姐妹二人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可不就是你我最大的收获了?”
“况且明日做法,依着你我的布置,又得闹出风波,就算圣上私心于她欣合宫,也盖不住这满宫的闲言碎语。”
方嫣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姐姐教的道理,妹妹懂得了。”
“只是……你可敢保证事情万无一失?”
“放心吧!姐姐。那志远大法师年轻时曾与我父亲有过过命的交情,我打小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直至后来他名声渐起入了宫,才慢慢无了往来。”
沈凝酥点点头,略沉思着:“终归是修行之人,我恐他不愿裹入世俗漩涡。”
“既能入宫,又在宫中有一番成就,不是世俗之人还能是何?”
这一刻,方嫣眼里的淡漠倒是令沈凝酥惊住了,她露出平静的笑,心想兴许方嫣真是值得深交之友?
修德寺内烟雾缭绕,经文声声传来,众人安静候在一旁,静观志远大法师为方宝林做法。
而那方宝林,一身素衣跪于蒲垫上,闭目配合法事顺利进行。
门外,刚处理完政务的梵昭正往里走,见大殿中央一袭素衣跪在地上,黑发如瀑的女子身影,停住了脚步,伫立原地静静端详数秒,转身离开。
临走时,嘱咐了洪广一句:“今夜传方宝林侍寝。”
掌灯时分,侍寝的消息传遍六宫,众人皆惊叹志远大法师法力高深,就这般解了方宝林的困。
唯有沈凝酥是真正替她开心,笑道:“她受了这般多的委屈,终究是迎来转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