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皎皎看着接连枯败的枝桠。
心上那小小的裂口,稳准狠地被狠狠撬开。
她清晰地听到了。
心死的声音。
眼泪吗,流干了吧。
杨皎皎好似都不会哭了。
她的酒量越来越好。
杨皎皎躺在两个相交的院墙中间,哀戚地勾起唇角,“郭逸之。”
海棠树下没有了那个回话的少年。
那个没完没了叫她的傻子。
“你走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杨皎皎仰头灌酒,眼尾红着,却已无泪。
罐中已无酒,杨皎皎猛的将其磕上了瓦片。
“言而无信,你不来娶我。”
其余的碎片叮当落地,杨皎皎的眸底闪着甜蜜。
望着那片海棠树下的阴影。
她柔声开口。
“郭逸之,想不想我?”
“别急,我来嫁你。”
...
该死的。
是谁挡着她去见逸之的路。
杨皎皎又没死成。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
她油盐不进。
酒都不让她喝了。
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她做任何事情,都有人不错眼珠地盯着。
身体迅速地衰败下去。
杨云徽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她这里了。
那天他来了。
杨云徽跪她。
跪的是她。
“皎皎,算爹求你了。”
杨皎皎虽然想死,但她不聋,也不傻。
她知道杨云徽说的是什么。
自从郭家倒了以后,杨家自是刀尖舔血。
杨云徽求她,看在全族那么多人的性命,前途上。
好吧。
左右也是换个地方等死。
别让皇宫那种地方嚯嚯她的小妹了。
阿姐再为你做件事吧。
杨皎皎下了床,羸弱的身子跪得笔挺。
她给杨云徽磕了个头。
“父亲。”
“我嫁吧。”
她唤的是父亲。
杨云徽几乎瞬间泪洒当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直至她出嫁。
杨云徽都没有来过。
杨皎皎穿着一袭火红,嫁衣的样式她无兴趣细看,盖着红彤彤的盖头,她真的流不出泪了。
怎么这种场合都哭不出来呢。
新登基的新皇,在那场惨烈的争斗中胜出的赢家,来了她的身边。
没有拜堂成亲,没有三书六聘。
都没有。
她是妾。
杨皎皎心底隐隐期盼了很久的新婚之夜,变了味。
不能,不和她的逸之,都不叫新婚。
...
杨皎皎死在了离家的那日。
在宫里的,是杨家嫡长女。
珍妃。
每一个嫁进宫中的女子,都应尽的义务。
照拂母家。
她打理人际关系。
将宫中的弯弯绕绕仔仔细细摸清。
承宠,固宠,避孕。
杨皎皎每一步都做的稳扎稳打,毫无错处。
杨家也从那时的战战兢兢,生怕唇亡齿寒,到现在的肱骨之臣。
杨云徽本就是桃李满天下。
这是杨皎皎家族长女的责任。
连杨云徽都以为她放下了。
直到有一天。
安王找了上来。
杨皎皎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他拿出了,一个脏的都快看不出颜色的香囊。
杨皎皎死死地盯着它。
郭逸之的。
她做的。
她紧握双拳,用力到指甲嵌进肉里,那份深仇大恨在心中翻滚,撞碎了她早已古井无波的心间。
已经九年了...
九年!
她的逸之真的还活着...
她都干了什么啊...
她为什么不查下去啊。
她离真相只差了一步啊。
她的逸之真的就在安王手里啊。
杨皎皎牙关咬的极紧,难掩愤怒。
“你把他怎么了!!”
安王嘴角挂着嘲讽的笑,阴恻恻的。
“当然是废掉了。”
杨皎皎想,她那时一簪子把他扎死有多大可能,他娘的,想给他弄死。
“珍妃,他的命,可就在我手上。”
杨皎皎咬牙忍着滔天的怒火,摔了一个杯子。
恶心。
视线触及那脏的看不出颜色的香囊,指尖不住地颤抖。
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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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怕不怕啊。
杨皎皎仔仔细细地把那个香囊洗净,里面早已无海棠花瓣。
现在海棠也没开。
杨皎皎似又恢复了那段的等着郭逸之来娶她的日子。
逸之,别怕。
总归要下地狱的话,我先去。
杨皎皎没有太多思虑,给圣上下了毒。
纵使被发现,她也不惧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
圣上一点事都没有。
杨皎皎心里心虚,但不敢显露。
安王给她的也是慢性毒药。
忽的有一日,太子殿下铁血手段,控制住了宫中上上下下,所有人不许进出。
杨皎皎感觉大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
安王来了。
尤其惨烈。
血染皇城三日未散。
安王败了。
杨皎皎难掩颤抖,那她的逸之呢?
她查啊查,安王带了三个铁笼子来。
她觉得她的心跳得都快了。
逸之...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