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美芳怔怔地一屁股坐回椅子。做梦也想不到,顺从了二十二年的闺女会突然间有了豹子胆。敢面对面和当妈的对抗。
万一真的不给生活费,她的生活水平可是要急剧下降的。退休金才小几百。仅仅保基本温饱。要想有改善,得指望女儿按时寄来的一两千块钱。
毕竟,美容院,西餐厅和服装店,等等,哪一样消费不得百元起步?
“妙子,妈不是这个意思......”蔡美芳红了眼圈,讪讪地笑。强作的笑,显得嘴角如同抹了胶水似的僵硬,扯得两侧法令纹更深了。
柳小妙看着面前的女人。来不及扎起来的一头蓬乱头发,和河岸上的杂草没什么区别。
记忆里,也曾经是美好的。她在心底叹气:可怜的人,可恨的人,偏偏是亲生母亲。操劳大半生,依旧过得像只蝼蚁。
“妈,我不怪您。挣钱不容易,长个心眼,别信甜言蜜语,免得上当受骗。”
母女俩对视。目光交织,碰撞,隐隐有火星洒落。最后,柳小妙从钱包里抽出二百元,放在桌上。蔡美芳收了,转身从门后取了把雨伞,插在女儿背包的侧袋。
放女儿走,等于一棵摇钱树脱了手。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姜秘书,对不起。我家女儿不懂事,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等下次回来,我一定好好教她。”
柳小妙前脚刚离开,就马上掏出手机逐个敲字,惴惴不安地赔礼道歉。
姜玮跑了大半个小镇。回到家,洗完澡。一边拿吹风机吹头发,一边计划着上午约柳小妙去县城。新开的IMAX影院,订好座位,开车去不到一小时。
“小妙回北京了?”他倚靠在浴室门框,不甘心地望向窗外。一辆火车,开走了。
一路上,柳小妙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漫长的近二十来个小时,在凌晨六点半抵达北京西站。
天空下起雨,雨水打湿了站台。夹在各种口音的乘客里,她拖着箱子,疲惫地往外走。却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打着伞,朝自己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