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珈手执木梳,轻柔而熟稔的替太后疏通着头皮的经络,“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江南,太后也该好好休息,颐养天年才是。又何必事事费心劳力,自伤身体呢。”
福珈跟随了太后多年,忠心又细心。有些话她作为一个奴婢说出来是有些逾矩,可太后心中并不在意。
太后喟叹一声,看着镜中日渐苍老的容颜,悲凉的感触如浪潮般汹涌袭来。
“福珈,你是知道哀家在悬心什么的。恒娖每每从准噶尔寄信回来,封封都是怨言和苦意。
水土不服都是小事,要紧的是额驸与她总是不睦,遇事总不肯体谅她,只会一味叫她忍着忍着。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哀家虽然不希望恒娖和离,可心底总在盼着,若有来日,恒娖能够回到哀家身边,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皓月当空,月明星稀,悠扬的笛声和着暖煦的晚风徐徐吹来。
原本微凉如绸般的湖面泛起了粼粼波光,继而扩散出了大圈大圈的纹浪。
空中絮絮飘散下点点白色的碎屑,似是雪花一般让人见之称奇。
高曦月扶着额,笑的张扬肆意,举止间也略略失了规矩。
她竟举着空空的玉碗,对着如懿高声呼道,“皇后娘娘,您这宴上的醒酒饮似是不大管用啊。
臣妾怎么好像醉的更厉害了,竟然在这江南烟软的暖地,看到了飘雪?”
如懿也有些好奇,便见坐在湖边的平答应伸出手去,接住了其中一点碎屑,惊异出声,“这不是雪,是白梅啊。”
“如今都三月了,哪里来的梅花?”
皇上闻言有些不信。一旁的丽答应娇软的笑道,“皇上怕是不知,咱们这儿有一种晚梅,便是在这个时节盛放的。
不过,若要寻到那种梅花,须得去深山或者孤峰深处,很是难得。连嫔妾都只是听闻,并不曾亲眼见过。”
如懿冷了神色,心中只道这点儿伎俩,与前世魏嬿婉的湖上红梅舞倒是像极了。
“寒梅若雪,颇有心思。只是既然这梅花清雅高洁,又生在深山甚是难得。
如今只为了一时兴致,如此挥霍抛撒,过于趋奉,倒是失了其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