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李牧,她永远都是只能活在阴影里的奴隶,十两银子就能被来回倒卖的,不能称之为人的人。
若没有岑氏,她不会得到这个好听的名字,她不会有机会学一手好琴,她不会有吃饱饭,穿好衣的半生欢愉。
他们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呢?
他们明明是那么美好的存在,怎么会呢?
说完这一切,梵音心中那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执念,终于坍塌,碎成粉末。
她怀着那报恩的深情,坚持到现在的全部力量,也随着香炉里袅袅青烟,飘出了这小小的雅间。
天光正好,忽而鸟鸣。
梵音被周正押出来的时候,侧过脸,看着面前的金舒,颔首微笑。
她沿着楼梯走下,见金舒出门招呼马车过来,四周再无他人之时,梵音回过头,看着楼梯上的李锦。
“殿下方才问我值不值……”她笑起,“值得!梵音不是为了伸张正义,梵音是为了对得起自己。”
她微微一笑,含蓄美丽,与李锦记忆中的那个梵音,跨越了无数的光阴,重叠在了一起。
“殿下,梵音还有一事,先太子妃曾言,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便起名叫荣儿。男孩就是繁荣的荣,女孩就是雍容的容。”
说完,梵音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艳阳之中。
李锦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站在楼梯上发愣。
他记得,沈文的密信上,清晰地写着:203年深冬,江南定州,金姓人家得一子,名金荣。
不论是时间,不论是名字,还有那孩子的举手投足,都让李锦起了质疑。
他看着从外面回来的金舒,目光直直地戳着她的面颊。
那审慎的模样瞧得金舒心里发毛。
“金舒。”李锦唤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下,金舒懵了。
她诧异地左右看了半晌,这酒楼里四下空旷无人,只有李锦与她面对面。
难不成是自己女子身份露馅了?
金舒脑袋光速运转,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出来抓一趟人,怎么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呢。
见她一脸迷茫,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李锦上前两步,拍着她的肩头:“你最好没有事情瞒着我。”
他言至于此,眼角的余光看着她刷白的面颊,松开了压在她肩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