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怨我?”昊宇双眸一黯,垂首放下茶碗。他自然知道今日所为并无半点好处,不仅会与昊轩间嫌隙愈深,此事善后也极为麻烦,且说不定引得灼华又厌他一层。
自从灼华上次回京救夫,他便已然梦醒,知道自己许是自作多情,太安郡主大概真如秦昊轩所说那般,自春猎围场时便与其两情相悦。可他即便明白,却还是忍不住来了,大概只因心中太过不甘。
“乔通之死,世子可曾怨我?”
秦昊轩没料到灼华会如此反问,不由得一愣:“不过一仆从而。”
“世子凉薄,太安深觉齿寒。”
“不然呢?表妹觉得宇应如何去做?为乔通报仇不成?况且表妹与轩弟若对京城之事难以释怀,回青宁后又为何于我示好?”
秦昊皱起眉来,自进这春松居起,他并不如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灼华言词犀利,掌握了整个谈话的节奏。他看似淡然,却不过只是被牵着鼻子走罢了。
“世子觉得是为何?”
灼华此问让秦昊轩一噎,半晌忽而自嘲笑道:“自然是因为手足亲情。只是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之本性。便是手足同胞间守望相助,却也不能全然无利可图。愚兄只是怕不知缘由,慢待了表妹与轩弟罢了。”
秦昊宇此话无外乎是说他不相信灼华和昊轩会平白无故地助他,若无利益交换,他并不踏实。
灼华于盖头之下冷笑不止,刚要开口,却忽听门口有人接道:“这缘由自然便是母妃。”
随即门帘一挑,昊轩带着一身的酒气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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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众人不禁心下皆是一松。灼华只觉喜床陡然一沉,便有一人坐到了身旁。随即昊轩的气息混着酒香袭了过来,让她陡然便安下心来。不想手上立时又是一热,却原来是秦昊轩宽大的手掌覆了过来,似是在告诉她,他来了,不必担心。
灼华的脸蓦然一热,虽遮着盖头,却也知这屋内定然站满了人。即便已拜堂成了夫妻,可这样人前动手动脚,到底还是孟浪。于是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在昊轩手上掐了一把,随后抽出手去。灼华的小动作倒让昊轩忍不住抿嘴一乐,刚刚因秦昊宇所生的满心郁气不觉消了一半。
对面的秦昊宇l垂眼伸手端茶,只作未见。
昊轩的怒气只是因看见灼华消了一些,却并非没有。此刻他抬眼看向昊宇,既不起身行礼,也不多说其他,只冷冷开口将靖王妃临终托付说了一遍,末了满腔寒意地说道:
“大哥信与不信我却不管,我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完成母妃遗愿便是。不过如今看来情势却比我所预想的要好上不少。这管着西北兵马的冯家,管着钱粮的肖家都已经与大哥结盟,大哥也算于这西北立稳了脚跟。我便算是完成母妃遗愿。大哥也不必担心,以后这西北之事我定不再染指,全凭大哥做主,便是容不得我们在这青宁也无妨,只待我伺候了父王百年,便离了大哥的眼,定不让你猜忌为难。”
此时秦昊宇因听昊轩讲述靖王妃临终之景不禁感怀万千,心中悲痛,掩面而泣。又听昊轩如此说话,忙擦了擦眼泪抬头看他,满眼哀色道:
“轩弟这是恨上哥哥了?哥哥确是对你不起,只因那时……那时全是乔通撺掇,哥哥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现在每每想来追悔莫及。说来还多亏郡主替我杀了这个小人。皆系因他才使咱们兄弟生隙,骨肉失合,他正是死有余辜,郡主所为乃是帮我。
“刚刚听得轩弟一番话,愚兄无地自容,只觉有愧于母妃的慈母之心,更有愧于轩弟一片手足赤诚。愚兄,愚兄这便给轩弟和郡主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