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灼华嘴硬,三姑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笑着臊皮她道:“咱们的郡主到底是长大了,知道避着嫌。也不知道这来西北路上的二十几天里是谁呀和人家朝看日出晚看霞的。咱们也就是晚上就寝时才能见着您的影儿。一路上车马劳顿竟也不知累,两个人只凑做一堆唧唧咕咕……”
“唉呀,三姑!”灼华羞得叫了一声倒进薄被里蒙上了脸。
三姑见她这样更是忍不住想笑,又怕她这样一直蒙着憋气,于是上前坐到床边儿,边轻轻去拽那锦被,边轻语笑道:
“郡主也是,明知那冯氏打得什么主意,却何苦去为难二公子呢?”
冯氏打得什么主意那简直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灼华自是明白。本朝宗法,嫡庶有别。皇室嫡长子可袭父爵,其他嫡子可降等封爵,但庶子却不过分得一份产业无爵可封。也就是说,将来靖王百年之后,秦昊宇袭亲王爵,秦昊轩获封郡王爵,秦昊麟无爵。
不过这也并不是没有例外,先皇在位时便有两件庶子袭爵之事发生。但皆需有爵者亲自上书废嫡长而立庶幼。而这嫡长要么是极不成器,要么就是半路夭折……
小主,
这便是冯侧妃心中的打算,唯有孤注一掷去争那亲王之爵。
至于冯洛珊,无论冯氏是为了拉拢昊轩也好,或存了其他心思也罢,以昊轩的才智精明自会看得清楚明白,又怎会入套?故而三姑才会如此说。
灼华拿开锦被,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秋水剪瞳,里面满是顽皮狡黠:“我自然不是疑他,只是……觉得好玩儿!”
三姑:……
一句“好玩儿”这两日险些没要了秦昊轩的老命。灼华倒也没什么特别反常之举,反而是笑语温柔、浅笑盈盈。可看在昊轩眼里却忍不住心中一阵阵发毛,总觉的灼华是在生气,却又实在找不到她生气的证据。就像,就像初见时的灼华,谦和有礼,却拒人千里之外。
本来这来西北的一路上,二人朝夕相处,昊轩已然窥得灼华那时而娇憨时而狡黠的真性情,且因得了这份探知而欢喜得无可无不可。哪知却为了个莫名其妙的冯洛珊一夕之间又回到当初。秦昊轩只觉得自己快疯了。
“灼华,你信我,那个什么冯洛珊我真的连她是圆是扁都没注意过!”昊轩受了两日折磨,陪了两日小心,终是忍不住叫起了撞天屈来。清风别院后花园的凉亭里,他满脸委屈,把胸脯拍得咚咚作响表白道:
“那冯侧妃当时完全是在胡扯,我怎么可能带个大姑娘去军营。还有她平日是……是爱缠着我,可我从来不答理她的。我也不知道那天在府里那丫头发什么昏就围着我转。可我发誓,我可是一眼也没去看她……”
见昊轩被逼成这样,灼华终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一见灼华笑了,昊轩这才猛然醒悟过来,一拍脑袋:“你,你竟然是故意气我的!”
想想这两日自己被折磨得简直“生不如死”,他不禁牙根痒痒。这份痒痒漫延开来,连带着心也跟着痒痒起来,秦昊轩忍不住伸手便要去捉灼华。
谁知灼华竟滑不动溜手,似泥鳅一般闪身躲开,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他笑道:“真真是个呆子!这有什么,也至于你这么气急败坏的?你却可知‘未形猜妒情犹浅,肯露娇嗔爱始真’……”
说到最后灼华忍不住脸上一红,声如蚊呐,终是跺了跺脚转身跑出了凉亭。
“未形猜妒情犹浅,肯露娇嗔爱始真。”昊轩低头仔细玩味这两句话,却不觉越品越有滋味,脸上慢慢喜笑颜开,心中也欢喜雀跃起来。
灼华这是明明白白在告诉自己,她对他是有“情”有“爱”呀!想到此处,秦昊轩也是顾不上许多,立时飞身一跃翻过凉亭栏杆,冲着灼华遁逃的方向欢快地追了过去……
……
九月初三,靖王四十整寿。不过尚有几日便到。
这天秦昊宇于青宁街头闲逛,忽听身后有人叫他,“前面可是靖王世子?”
秦昊宇回头寻声望去,但见一个清俊的少年书生正向他拱手揖礼。
可,自己并不认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