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就是礼拜一,今天陈澄一早起来,穿的比平时更利索一点,点了所有要带的东西,背着包就出了门。
不过今天不是去早市,昨天就跟老娘说了,今天因为要去学校,没办法给姥姥做饭。
陈澄骑着车,直奔他已经暌违了25还是26年的母校。
陈澄也就大一的时候回去看过,但因为后面又盲目建新校,母校的原址被打包处理给了另外一个中学,挂上了别人家的招牌,陈澄也再没有了可以进去的理由。
物是人非事事休,舍不得的是这幢楼。
陈澄心里总有点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既视感……不对,是见家长……也不对,是见师长。
假期的母校是一片宁静,教学楼侧面,就是还处在工程收尾阶段的体育馆,各种建筑器材依然摆的乱七八糟,却没见多少工人作业。这里,理论上28号就要作为他们毕业典礼的场地。
陈澄到了两栋教学楼面前,突然间有点懵住了,哪栋楼来着?哪层楼来着?作为在初高中部都呆过的人来说,陈澄每栋楼每一层应该都呆过,而且一度因为换教室换的勤,呆的是各种乱七八糟。
于是陈澄左进去看看,右进去瞧瞧,搞明白了,初中部2楼3楼。
等体育馆建好之后,陈澄他们至少在高中时期,度过了一段教室稳定的时光,教室稳定不代表不换教室了,只是稳定在高中部楼里,规则是越往上年级越低,一年一搬。一个年级两层,高一6、7楼,高二4、5楼,高三2、3楼。这种设置,陈澄他们当时讨论认为,纯属是欺负新来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好处。
因为到了高三,就基本告别间操和体育课了,每次高一高二上间操或体育课,高三的小伙伴们都会眼见这帮小屁孩们嘚嘚嗖嗖从自己门前……也不至于是门前,楼道前经过。
锁定了层数,陈澄就直奔二楼尽头的年级组语文教研室。老师备课休息的教研室,对于有些调皮捣蛋的学生来说,那是禁区,等闲不愿靠近,被叫进去了可能就是一顿……但对于陈澄这种老师宠儿来说,跟逛自家园子,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陈澄只稍微敲了下门,就听里面清脆的一声:“进来!”陈澄也不通报自己是谁,直接就推门走进去。
这声音陈澄可太熟了,就他嫡嫡亲的语文老师,徐月虹,徐老师。
此时徐老师正30岁上下年纪,一头长发乌黑溜直。不带眼镜的大眼睛透着闪电般的精明,看到陈澄,还带了点茶里茶气的说了一声:“哟,陈澄来啦?”
陈澄还没来得及感慨又见到年轻态健康品的徐老师,光听到她这个声音就登时警铃大作。
整个儿初中,不同于Ms.萧的谁都知道你是她小棉袄,陈澄和徐老师那是一顿的相爱相杀。因为从小涉猎的关系,任何语文老师但凡要是捞到陈澄这么一号学生,都会觉得是个有基础也有灵气的孩子。可这个徐老师才不,她对陈澄一直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PUA玩儿的极好。
所以整个初中,语文课上就好像是陈澄 vs.月虹酱的一场场较量,陈澄是搜索枯肠的想给徐老师挖坑,古文释义,名着理解,作文审题,文学常识小百科,一般是陈澄时不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蹦跶,然后月虹酱就当他是粪土给一巴掌扇下去。
她的巴掌往往都打在陈澄自以为是的虚妄上,甜枣却是让陈澄于灵台方寸之地,见山,见海,见远方。
所以,陈澄对这位老师感情上是很斯德哥尔摩·亲的,因为在跟这位老师的较量之中,陈澄被迫得读了更多的书,研究了更多典故,累死了很多脑细胞,才有可能在抖机灵诡辩中偶尔占一点上风。
高中的语文老师虽然也很赏识偏爱他,可那种赏识偏爱,却让陈澄提不起很多学习的劲儿。
而每回月虹酱要是这么茶里茶气的开张,八成就是前方敌军已在路上。亏得30年过去了,陈澄居然依旧心有余悸,听到这动静,立马recall了潜藏在心底的痛苦回忆。
果然,下一秒月虹酱就把长发撩到背后,抱起个膀,脸罩寒霜的问陈澄:
“来说说吧,你中考这语文是咋给我考的?”
陈澄心里没来由的苦笑,我的姑奶奶哟,30年喽,中考语文啥情况我还能记得个der?再说了,这中考都结束了,俺们眼瞅就毕业了,您说您老还提这茬,至于么?哪个老师看到毕业了的学生甭管原来斗成啥样,不都客客气气的赔个好脸,你说你咋这么特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