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诺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地下室已经陷入黑暗当中。
唯一的光亮,是从那扇接近天花板,连一个人都要爬着,才能通过的逼仄窗户,透进来的一小块。
只是这唯一的光亮也无比微弱,模模糊糊投射出窗户的轮廓,已是极限。
温以诺倒下的那个地方,只是将将能看清楚轮廓的漆黑。
他一动一停眨了两下眼睛,艰涩的目光从不远处的光斑往上移动,落在靠近天花板的窗户上。
窗户本来就小,温以诺又倒在地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所望见窗户外面的景色,只有人巴掌那么大的一块地方。
视线穿过那一小块窗户,所能够看见的,只有无星无月,暗沉一片的天空。
温以诺虽然病了,但不傻。
星星月亮都没有,窗户又靠近雪地,那一小片的光,明显是在地下室上层,别墅大厅中的光,照射在雪地上,又被雪地反射回来的。
青年惨白的脸上满是自嘲,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你已经决心和顾家划分开了,不要再去想和他们有关的事。
可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
理智上无论再怎么告诫克制,情感还是不受控制支配着到大脑,让温以诺去想顾家的人,顾家的事。
客厅的光亮到都能从雪地反射到他住的地下室了,那客厅里一定是每一盏灯都开了吧?
他的父母还有哥哥妹妹,现在一定都聚在顾然身边,替顾然想着七天后的成人宴吧?
这其中,会不会他们其中一个,在某一瞬间,会想到在顾然生日前一天,是他温以诺的生日呢?
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后悔,在他十八岁生日那一年,不该在大半夜把他赶出家门?
温以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呆呆睁着眼睛,任凭眼泪无知觉流下,在地板上晕染开来。
温以诺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视线中那一块光斑浅淡了些,才做出从昏迷中醒来后第一个躯体反应——微微屈了一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