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考上的大学没有念完,声名尽毁,一身病痛,双手废到连签自己的名字都会手抖。
年长的医生并不知晓眼前青年经历了什么,只是突然感觉,他好像更悲伤绝望了。
医生以为青年是因为自己的病,心想这也正常。
哪怕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乍然听见自己癌症晚期的消息,大部分也都会害怕恐惧。
眼前这人那么年轻,又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会有负面情绪,他很能理解。
只是身为医者,到底不想看见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
他认真斟酌了一番,缓下声音继续劝解道:“你……虽然没有父母亲戚可以配型,但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就这么快放弃自己的生命。”
“又不是一二十年前了,我国现在的骨髓库已经很完善了。”
“只要严格按照医嘱,哪怕只是保守治疗,也肯定能够等到合适的骨髓。”
垂眸的青年礼貌向医生道了句“谢谢”,执着重复了一遍医生没有回答的问题:
“如果不接受任何治疗,我还能活多久?”
年长的医生叹了口气,不大情愿回答:“……半年。”
话音刚落下,笼罩在温以诺周围的那一层浅淡悲伤瞬间一扫而空。
“谢谢医生。”他从椅子上站起,向医生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表示完对医生的感谢,温以诺连检查报告都没拿,直接打开诊疗室的门走了出去。
没拦住人的医生叹了口气,把青年没拿走的检查报告放在一边。
他做医生快四十年,什么样的奇葩病人都遇见过。
不管再怎么劝解,最后都是以患者的选择为先。
……
已经到公交车站的温以诺并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医生的回忆。
寒风朔雪中,他默默裹紧了穿着的十多块廉价棉服,抬手接住飘扬落下的雪花。
掌心中的雪花奇怪没让人感觉到冷。
不过这都和他没关系了。
走到公交站台下,温以诺从衣兜里摸出屏幕上有好几条裂痕的手机,查过要等的公交最近一班还要等最少十分钟后,拨通了一个早已烂熟于心,却四年只打过不到十次的号码。
“嘟——嘟——嘟——”
不到十秒的忙音过后,温以诺拨出的电话被挂断。
温以诺不仅没有生气,脸上反而多了一层浅淡笑意,锲而不舍第二次拨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