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想到更夸张的是小邵特意请了三天假,到医院去陪林红樱,顿顿给她带饭,最后还把她带回了大院。
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那么好过,林红樱出院后他就宣布了自己有未婚妻的消息。
听说她是逃荒来的,他特意买了很多粮食放在家里,顿顿带肉回去给她吃,一时之间艳煞众人。
桌边的女人们嗑着瓜子,热烈地讨论着。
墙角一处的八卦,悄悄地进行着,对这个乡下姑娘羡慕的同时又有着诸多的嫌弃。
“咱们这可多姑娘稀罕俺们邵团长,他去哪媒婆追到哪,就指望着给他说门亲,他在咱们这疙瘩啥姑娘配不上?”
“她连个冲水厕所都不会拧,可别给嫂子家的水龙头拧坏了。”一个人说。
林红樱听完这些嘲讽,薄唇轻抿,静静地注视着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像她,却不是她。林红樱是当年从贫瘠的山沟沟飞出去的金凤凰,高考于别人而言是独木桥是千军万马踏过独木桥,于她却是如履平地。她读了近三十年的书,毕业后在某个研究所当研究员,兢兢业业地攻坚克难多年。
某天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倒下前,她刚刚评上“杰青”。
前尘往事,一切化为泡影。
明亮的白炽灯下,部队给领导们配的手拧水龙头锃光瓦亮,被照耀得闪闪发亮。厕所干干净净,擦得纤尘不染,不像原主习惯的农村那臭烘烘的旱厕。
原主因为是没见识,老实又沉闷闹出了很多笑话。
被人嘲笑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红了脸蛋,脸刺溜地发烫,跟被火烧着般。她把头深深地低得快要埋到地里,难过的泪水在眶里打着旋儿。
她难过得头埋得深深的,脖子垂得几乎像秋天弯弯的快要垂到地上的庄稼。
她们唾沫纷飞的讨伐,仅仅因为这个农村姑娘不会用冲水的厕所。
她手足无措地在嫂子的指点下,用肥皂搓了搓手,缓缓冲掉了泡沫。可怜的自尊连同这泡沫一块流进了下水道。
她们毫无顾忌地嘲笑她,数落她配不上邵青峰。
站在镜子前思考了几分钟,林红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变成了这样一个“不识趣”、“土气庸俗”的乡下媳妇。
人人都瞧不起她,嫌弃她,苦口婆心让她识趣点放弃包办婚姻。
他们都认为她配不上邵青峰,因为那是人人都爱邵青峰。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