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迎上城墙上的风，突然生出一种恍惚来，父亲当初也曾站在高处做出和她一样的决定吗

救少数人还是多数人，沈颜也曾问过江行舟这个问题，因为彼时她也没办法做出决定来

一辆无法停下的马车上有一百人，只能做两个选择，一是放任这辆马车冲进城内也许会死不计其数的人，可如果将马车引向另一端的悬崖，马车内的一百人一定会死，可城内的人却能活下来，选什么

图尔巴看着前方的温离，他也曾问过温离若是大梁人找到了破解蛊毒的办法呢？而当时温离只是笑着答：“破解的法子即使他们知道，可谁来做这个决定，谁就得死”

温离看着城墙上那抹青色，唇角勾起笑意，她轻声道：“沈家人，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数日前沈颜曾画出图纸，让苏合安照图纸准备武器，此刻城墙上的士兵人手握着一柄像风筝一般的物件，只不过这风筝没有线而已。苏合安当时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沈颜在军中这些日子做的事情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也相信这不会是无用的

沈颜感受着风的流动，终于等到一阵合适的方向

她睁开眼一声令下：“放！”

身后战鼓擂起的声音，士兵们手中的竹制风筝便如一群黑压压的雁迎着风向蒙军的方向滑翔而下

图尔巴抬头一看立刻让士兵们布防，可那些风筝也古怪，打落之后并没有什么利器，也没有什么箭矢从上面射下来，蒙军一时并不得其法，大梁人等了这么久难道就为了放个风筝给他们看？

图尔巴看着手中士兵捡起的风筝，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他和大梁人交战这么多次，对方从来不会做没有用的图谋

还不等图尔巴想通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时候，眼前多了一阵轻飘飘的烟，他还没琢磨过来，大军中突然有士兵成群哀嚎随即倒在地上，见他们倒下不久就绝了气息，图尔巴立刻丢掉手中的风筝用小臂捂住口鼻下令：“远离那些风筝！掩住口鼻！”

可是他发现的太晚了，那风筝中也不知装了什么烈性的毒药，就连那些被铁链锁住的大梁孩童也被这毒药毒倒，图尔巴再回头的时候，温离已经不见了

这时候再想不明白被利用了就是傻子

图尔巴当即想要下令大军撤退，可芜州城门已开，大梁的将士们随着战鼓擂动，手持武器向他们奔来，细看就会发现他们口鼻上都蒙了一层特制的布料，蒙军本来想等温离的蛊毒催动城内的百姓发起内乱之后再大举攻城

可此刻他们的一切准备都成了笑话， 芜州城内并没有响起内乱的声音，反而他们这群人即将被瓮中捉鳖

图尔巴知道退无可退只能背水一战，咬牙发起号令冲锋，其中扎猛也第一时间挡住了口鼻跟在他身后向前冲杀，但蒙兵多有中了毒的，有些虽反应快吸入的不多却早就乱了阵脚，而大梁将士却摆出了完美的阵型迎敌，这场仗已经注定了输赢！

张放和叶老将军负责左翼阵型，右翼带队是顾玄夜和芜州将领李尤，中间是穿着铠甲的江行舟一干人。他们举起刀剑齐声声发出的声音冲破云霄

“杀！为我大梁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

这一仗是蒙兵进攻大梁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双方的士兵交织在一起都杀红了眼，身上有同伴的血有敌人的血，脚下踩过的也不知是谁的尸体，转眼自己也可能成为其中尤带余温的尸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