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道和天恩还是有情的

慧觉道:“那位人间的小公子,自风王爷离世起直到他自己寿终正寝之时,从无一日不自责,自己求医无门,学医不精,没能够亲自救下风王爷!是以,他临终前,在我佛面前发宏愿,愿救千万人,积福报,只为,来生,有一瞬与王爷相逢,能与故人相守哪怕须臾一瞬间!天君感其诚,芒山山神念其义,是以,他们先后在轩辕氏和神农氏的寿宴上刻意为他求得仙缘。再加之他本与娲皇有渊源,是以,他此一生,修的是普渡凡人的仙,成全的是彼此与己身!天道令他成为了当世最好的神医!世间除非阳寿已尽之人,否则,只要有一线生机者,再没有他救不回来的人!”

“如此,甚好!大善!”不言听得罗汉仙这样说,也十分欢喜。

“看来,这二位,终究能成就一段好姻缘了!”红鸾笑道。

“仙子,不反对?”不言此时心情大好,也有了调侃之心。

“我何时反对过?包括当日的你与笙月?”红鸾反问他,亦笑:“天道只叫我做那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差,并不曾对我说,到底是男还是女,仙君,你说,这算不算天道的另外一种开恩?天恩,终究是护着这天上地下人间的!”

飞花宫内灯火通明。小年是小辈们最热闹的年节,比除夕还令他们欢乐!按百年习俗,此时帝都繁华,人间清明,百姓安居,天子特地又比照从前旧例对飞花宫做了加倍的褒奖和赏赐,又因与墨婚事将近,不但加恩多赐了与墨冠冕特封为清平圣女,又同时爱屋及乌,也赐了南宫令为淳亲王。这南宫家原先不过是皇帝家的支系,当朝礼制,亲王也分好几等,他们家从前是郡亲王,相当于女子的县主,如今却用与皇子平级的淳或恭字作亲王字号,可见天子对这两大家联姻的满意程度。

见到母亲终于在小年夜之前赶了回来,冰儿总算是松了口气,作为冷雪儿的宝贝女儿,她此生一直受到夫婿,养母,姑母三方的细心呵护,即便如今她也到了送与墨出阁的年岁,内心底,因为依仗着养母与姑母,还是个不能完全大事小事独挡一面的少女心态。如今就连姑母慕容晓月都一道回飞花宫过节,她自是大喜过望。姑父还是那种冷清的性格,不喜与任何人交际,再加之与姑母其实也已分居两地多年,权且当他没了也就是了,心是这么想,出于晚辈要尽的礼数,冰儿又少不得特地派人去了姑父铁修文隐居的灵隐寺修士居寓,送了一份丰厚的年节礼。

冷雪儿游山玩水数年,身子康健得很,又常与慕容女将军一道品茶论道,近年来二人越发的清心寡欲,颇有看破红尘之意,从前她就是恬淡的性情,祖母叶飞花常说:那丫头自从当年大病一场,昏睡半年,醒来之后,倒象是脱胎换骨,把初出生时懵懵懂懂,心智不全的毛病给治好了,活脱脱一个年轻时遇到的仙机教主的七窍玲珑心态,仿佛她那一场大病竟是换了魂魄回来,只余肉身还是原先那具。叶飞花终究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天道与天命,还有天恩的事,她也着实不能全盘窥透。那一年,师无梦与慧觉大师于珈蓝寺对坐经堂论禅,终究是稍逊几分的。回来后,益发地疼爱女儿,且对叶飞花言道:“世事总有七分人力,三分天定,眼前在的,便是极好的,无须细想,不作他疑。相信上天给的,都是当下最好的安排!”夫君的话,向来叶飞花是听的,也便就那样安然将近百年岁月过下来了,还过得很不错。

“……母亲!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其实,我也只是东拼西凑猜得了八九分,究其实,还是要与墨那丫头松口才好!我亦不知她到底许了那孩子什么海誓山盟,竟令他不惜命到如此地步!如今,与墨的婚期将近,无论于我飞花宫,还是天子,或是世交南宫一族,都是不可轻易更改,不可轻视小觑的一件大事。还望母亲赐教于我,如何是好?”

冷雪儿听了,轻叹一口气道:“果真都是冤孽,无妨!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依我冷眼看来,那无垢最是个心如明月,不惹一丝人间烟火气的薄命的体子,正因为如此,当年你将他抱回来时,我便叮嘱你们要格外留心,小心照看着,结果……到如今,仍是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我百年飞花宫是最守信重诺的,只求上天保佑,能将那孩子的命,给保全了!我不日也去一趟医谷。你且先退下吧!”

得了冷雪儿这番话,冰儿才算又松了一口气,她总想着,万事有母亲在,总不至于,到那收不了场的地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寻镜问在一旁服侍的弟子,今日当值的正是那日来寻自己救治那小太子的新弟子,“对了!我忘了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弟子听他问自己名姓,喜不自胜,嘴都快咧到耳边了,痛快地答道:“回小师叔的话,我叫守拙!”

“守拙?!”寻镜眉毛一挑:“你这名字,是本名,还是谷主新近取的?”寻镜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迟迟归那板正的家伙取的。

“正是谷主给赐的名!”

“那你本来叫什么名字?”

“大壮!”那小弟子不含糊,脱口而出。

“那你还是叫守拙吧!”寻镜一听他本名,头都大了。迟迟归虽然板正,取的名字着实比本名顺耳多了!

“是!小师叔!”守拙恭恭敬敬地应道:“小师叔,刚才您问是什么时辰了,弟子刚听到谷中鼓声,应是酉时了。”

“这样快一天又过了!”寻镜舒展了一下身体,反手抓了抓自己因为低头久了有些酸疼的脖颈说:“既如此,你且先去用饭!不必陪着我守着他了!”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那已然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的无垢,以他的医术,这小子早该醒了,却迟迟不醒,不知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