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逢之初,又到了道一声珍重之时?
“赵姑娘,”那来自江东的孙秋鸿这样说道,“你我相识一场,殊为不易。既是如此,还不应当畅所欲言吗?”
说着,她极目远眺,给人以一种即将远走高飞的样子。
赵馨予内心沉吟着:这孙姑娘来自东吴,且不说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她既然是个有想法的人,一旦离开我们西蜀,下次相见,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既然如此,有些话语,确实是要及早分说一二的。
说不说是我方的的事情,听不听则是她的事情。
毕竟,她也曾经与我们联手拒敌。她的相助之情,我们是不能忘记的。
“嗯,孙姑娘,”赵馨予缓缓地开言道,“你还能够想到我家主公的安危浮沉,本座已经深感荣幸,深表感激。只是,世事难料,我家主公的事情,目前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哦,是这样的,人说唇亡齿寒,蜀汉已然沦丧,曹魏一方,似乎也不会就此止步吧?因此,因此……”
孙秋鸿淡淡一笑:“曹魏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我们东吴了。但凡对当今天下有所了解之人,都会这样想的。不过,赵姑娘,对于你的善意提醒,对于贵方的牵挂担心,民女也深表谢意。民女返回江东之后,自然会对主上说起这件事情的……”
赵馨予暗自寻思道:接下来的魏吴之争,确实不难想象。只是,多年以来,对于如何一统华夏,东吴一方,似乎一直都没有多少亮眼的表现。怎么说呢,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思路:凭着这长江天险,就算无力北上,守住这江南的一亩三分地,也还是做得到的吧?
仔细想来,当初在后主心里,对于险关漫道,也曾经是信心满满的。
结果,结果又怎样呢?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古亦然!
蜀汉社稷的沦亡,就是这样的一个悲剧。那么,类似的悲剧,会不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再次上演呢?
“孙姑娘,”赵馨予斟酌着字句,“以前,我们也曾经想过,什么摩天岭、阴平关之类的天险,看来不可逾越,结果却发现,天险不足恃。本座的意思是,凡事还是要居安思危,对于地势之类的,不必看得过于重要。民心、军心,方是社稷之根本……”
“赵姑娘,你的意思,民女还是能够有所体会的。”孙秋鸿回应道,“其实,我也想过,长江天险,未必就能够让人高枕无忧。对此,我东吴方面的决策层,应该是自有安排的。当然,就算是出于个人感情,赵姑娘,对于你的这番心意,民女还是感激不尽的……”
“孙姑娘不必客气,”赵馨予接过话语,“本座,本座也只是说说而已,刚才所言,都是一些大而不当的套话,不足为凭,不足为凭啊……”
“赵姑娘,赵姑娘过谦了。”孙秋鸿回应着。
在黎影儿的陪同下,两人边走边说着。
再过了一顿饭功夫,一行三人来到了一处岔路口。
指着偏向东南的一处岔道,孙秋鸿这样说道:“赵姑娘,黎家妹子,这条小路,是指向东南方的,也不知两位是否愿意,再陪着民女走一程?”
赵馨予皱了皱眉头,暗自寻思起来:孙姑娘的这番话,耐人寻味啊!她的言外之意,似乎倒是,她要往江东方面去了。我和黎家妹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是啊,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再想着跟随,再想着跟她走一趟,那就是不识趣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赵馨予索性这样说道,“孙姑娘既然另有要事,咱们就此别过……”
说着,望了望东南方向,向孙秋鸿抱拳行礼。
孙秋鸿皱了皱眉头,那眼神似乎在说:赵姑娘,你,你这是叫我开路啊!而且,是我独自一人要走的路……
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她也不便于再多说什么了。
“赵姑娘,黎家妹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她走上偏向东南方向的那条岔道口,头也不回地去了。
目送着孙姑娘远去之后,赵馨予这样说道:“黎家妹子,我们先歇一下,过一阵子再走吧?”
黎影儿本来就是一个随从,眼见主人如此说,也就顺势说道:“是啊,先小休一下,我们也不急着赶路……”
席地而坐之后,赵馨予暗自思忖道:对于这东吴一方,真不知晓要说些什么了?从远的方面说,当初,曹孟德与先帝煮酒论英雄,对于当时的吴主孙策,先主认为,孙策“血气方刚,江东领袖”,是不是可以称为“英雄”呢?曹孟德直言,“孙策藉父之名,非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