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声,这女声可有点嗲啊!”我下意识地耸了耸肩头,心头一震,“哦,如此甜腻腻的声音,蜜里调油的,究竟会是谁呢?”
这样想着,我近乎本能地停下脚步,转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之下,凝神静听起来。
“那件事情,令叔父,”魏基立的声音响起,“令叔父知晓了吧?”
“基立啊,你,你可不要左一句‘令叔父’右一句‘令叔父’的,好吗?”那女声接过话语。
“哦,敏敏,不叫令叔父,你说说看,我又该如何称呼呢?”魏基立的话语,隐隐显出几分死皮赖脸的味儿来。
“以后,基立啊,你,以后,你想不想和我一样,直接称他为叔父呢?”
“我,我魏基立出身寒门,只怕,只怕有所不妥……”
“基立,这,这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吧?嗯,有我在,也不会太难了吧?哦,就,就看,就看你怎样想了,就看你的表现了……”那“敏敏”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细若蚊声。
“哦,这个,这个,我,我知晓了……”魏基立的声音,既急切又激动。
我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魏基立和这什么“敏敏”的声音,简直就像情侣在打情骂俏:这一点,我如何听不出来呢?
“基立,你,你握着我的手,干嘛呢?”敏敏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似乎隐隐地透出一丝不满,实则只是娇嗔而已。
“敏敏,再过两天,我,我就要返回军营了。就,就让我多握一下吧?”魏基立这样说着。
“基立,先说正事。以后,以后这种日子,多的是……”
“嗯,正事,先谈正事。敏敏,以后多找一下时间,帮我在叔父面前,多美言几句……”这一次,他还真的把“令”字去掉了,他还直接和敏敏一样,直呼“叔父”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两个人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
哦,或许是这样吧:魏基立要求“先谈正事”,希望“敏敏”能够为自己“多美言几句”。而那名唤“敏敏”的女子,觉得事情远没那么简单,因此不敢贸然答应。当然,更大的可能,或许就是,既然对方有求于己,这“敏敏”呢,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有把柄可拿捏,加以利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轻易松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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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头,就像是给人猛浇了一盆冷水:赵馨予啊赵馨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自欺吗?这“令”字,是对对方的尊称,魏基立一开始,称那“敏敏”的叔父为“令叔父”,自然没错!然而,一旦他也和那“敏敏”一样,直接称“叔父”,那意思,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不是一家人,不说一家话”,换句话说,他只有跟“敏敏”合二为一,成为“一家人”的时候,才可以跟“敏敏”一样,在那位军界要员面前,直接叫一声“叔父”……
而我呢,一路前来的时候,依然抱有幻想,依然在想着什么“他还这么年轻”,帮着他编织借口,为他开脱。
我如此为他着想,如今又怎样呢?这一下,被现实打脸了吧!唉,回想起来,自己也是太天真、太单纯了,总把别人想得和自己一样淳朴,总把别人往好的方面想,总觉得别人不会辜负、欺骗自己……
“基立,”只听敏敏接过话语,“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几天,我也在探叔父的口风。叔父,叔父的意思是,你先安心在前线表现几个月,然后,他再想个办法,把你弄回汉中。哦,叔父还说,他尽管贵为都督,位高权重,不过,做事也得小心谨慎一些。毕竟,朝野上下,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就那样盯着……”
“叔父的苦衷,”只听魏基立接过话语,“基立自然能够体会。哦,敏敏,多谢你了——”
“基立啊,”敏敏柔声道,“跟我,跟我可不要太客气哦。哦,以后,时机成熟了,我再跟叔父说一声,让你到禁军之中……”
“这样,这样一来,”魏基立的语气,满是洋洋得意,“到时,我们就能够朝夕相处,比翼齐飞,永不分开了——”
听到“永不分开”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眼前一黑,只觉得五内俱焚,险些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唉,这“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