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多桑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一下,The devil is in the detail(细节决定成败),像有时说不是喜欢,其实是在说超级喜欢,不仔细一点分辨,就可能生出误会。”他也不看博多大吉一眼,淡淡地道,随即向青木普起、仲良平做了个“请”的手势,上前拉开会议室的门,送两人离开。
在本馆南厅舍正门告别后,林真秀回到办公室,复盘刚才仓促之间做出的决定,想来想去,觉得虽然有违之前制定的复仇计划,但恰好能配上为什么《你的名字。》的配音角色最后给了生田绘梨花的解释,把运营的视线重新拉回到西野七濑身上,还为以后解释日本女子棒球代表队官方应援人怎么没有给这个软萌少女埋下伏笔,一举两得,也就再次确认了自己刚才的做法。
当然,想要起到最好的效果,怕是又要去一次握手会了。他查了下乃木坂46个别握手会的时间表,觉得怎么就这么巧呢?
“本周的土曜日就有,还是在东京举行,简直就是神明的旨意。那么,请迎接惊喜吧,西野桑。这次是真的惊喜哦。”
1月30日一大早,刚加完班的林真秀带着强烈的困意离开外务省,打着伞,又微微向前抬起,让冬天小雨带来的湿冷寒气可以扑面而来,帮助自己清醒一点,就这样漫步走到樱田门站,登上有乐町线的地铁,在丰洲站换乘百合海鸥线,从国际展览场正门站出站,前方两百米就是乃木坂46第13单第5次个别握手的举行地——东京国际展览场(东京ビッグサイト)了。
这座好似由四个马提尼杯拼接起来的着名现代主义风格建筑馆与横滨国际平和会议场、幕张国际展览中心一样,他之前来过多次,以后也会再来——不是下一单握手会,而是再过大约2个月,coniconi将携中国动画参加在这里举行的Anime Japan 2016展。因为是第一次参展,他届时肯定要去捧场,说不定还会和易旭见一面。
看到许多打扮很像偶像粉的男性和自己一样,络绎不绝地从车站出来,顶着寒风与小雨向东京国际展览场方向走去,林真秀不屑地摇了摇头,却口嫌体正直地跟随人流走,毫不费力地找到东4号厅入口前已经成形的长龙,开始排队。
从温暖的车站中来到室外湿冷的环境后没多久,他在北方吹来的寒风中完全清醒,百无聊赖地打量了四周一会儿,视线下意识向着西方望去,随即又收回——东京国际展览场所在的江东区有明是台场填海造地的一部分,向西走到海边,相距不到两百米的对面就是港区台场,那里有座地标建筑,名叫富士电视台本社大楼,上个月初,他还去过一次。
时间一点点流逝,到了9点,握手会开始入场。林真秀这次是直接加完班就过来,到得早,轮到也早,10点多就过了最后一关,进入握手区,看到和上次握手会一样,穿着比较正常的西野七濑——假如在冬天最冷的这段时间里,上身穿的驼色高领毛衣不是无袖,露出光洁白皙的两条手臂算正常的话。
因此,他得以排除干扰,无视对方脸上原本浅浅的,看起来却是无比诚挚的微笑收敛起来,整个人像陷入淡淡的忧伤那样,上前伸出双手,和对方下意识伸出的双手相握,虚情假意地招呼道:“七濑,我来了。”同时,心里给软萌少女点了个赞,“今天的表情很恰当,没有主动热情,不显得虚伪,也没立刻掉眼泪,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装可怜。”
他想着,不等对方有反应,继续道:“《你的名字。》配音的事打听清楚了,是制作委员会中coniconi Japan的社长坚决反对。听说coniconi本社会长去年夏天在京都握手会上被你盐后很不高兴,知道推荐名单中有你后,让他反对的。他又怕我生气,就折中给了生田桑。后来,他担心本社会长生气他没能一早反对,请制作人和音响监督写了封祝贺信给生田桑,想让你难堪一点,讨好本社会长。”
在西野七濑平静而越发忧伤的表情中,他开始主动撩拨——大拇指轻轻地在对方手心中画圈,一脸认真地道:“不过,请放心,我已经又为你准备好了一份邀请,等着惊喜吧。谁叫我‘不是喜欢,是超级喜欢’你呢?”
这时,边上的工作人员轻推他的肩膀,他顺势松开手,笑道:“那么,下次个握会再见。”说罢,转身离开。
在走到握手区的出口时,他转过头,见西野七濑虽然和下一个粉丝已经开始握手,但视线却还隐蔽地投向自己,脸上淡淡的忧伤表情依旧,已经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含义丰富的微笑,扬长而去。
离开东京国际展览场后,林真秀径自回赤坂宿舍——既是因为已连续近24小时没有睡觉了,急需补眠,也是因为在没想好妥当的办法之前,不敢再在握手会上见白石麻衣她们。
小主,
没办法,见面固然会心情愉快,但如果转身离去时,背后传来耳熟的呼唤声,再看到那张犹如太阳般耀眼的灿烂笑脸怎么办?上次握手会上可是说过“下次握手会见”呢——这个男人被生田绘梨花从大晦日开始的连续不断进攻给吓住了,而且,也有点不满前几天写真发售纪念会上,对方利用自己肯定不会让她难堪的心态,逼自己上台的做法,似乎迫不及待想宣告主权那样。
只有舔狗才会乐在其中。林企画官是舔狗吗?谁敢这样说,他就会让谁知道什么叫做职业官僚之怒!
…………
就在林真秀快要回到赤坂宿舍时,西野七濑结束了第一部握手,浑浑噩噩地回到休息室,从有的安静,有的吵闹的同期们身边走过,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身体很疲劳,但心更疲劳。脑海中此刻只充斥着一个念头——那个可怕的男人真的不肯放过我吗?刚让我丢了一次脸,又迫不及待想让我再次丢脸?柴田桑说反抗只会惹来变本加厉的惩罚。难道就只能这样忍受下去?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谁能帮我求情?她心里流着泪,回忆着柴田恭兵的话,一个个想过来:生酱吗?可那个男人刚才说只是一个意外,意思是找生酱也没用吧?柴田桑说麻衣様可能和那个男人也有点不清不楚,但去年好像已经帮我求情过了,开不了口啊?总不能去找堀吧,她是二期生,是后辈,太丢脸了。
她想着,看向那几个可能帮上自己的队友,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让她感觉奇怪的场景——麻衣様怎么不是在看手机就是在看美彩?美彩为什么也是这副模样?她们是想要打架吗?生酱今天怎么那么安静,不吵吵闹闹了,但一会儿看着麻衣様,一会儿看着美彩,这又是要干什么?总不会看出她们可能要打架,准备随时去劝架吧?
唉,泣き面に蜂(脸已哭肿,又被蜜蜂蛰,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意思),我为什么还有心情关心这些啊,她悲戚地想着,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然而,日子再苦也要过下去。当极度低落的情绪带来的恶心和虚弱感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减轻后,她站起身,从还在大眼瞪小眼的两名同期身边走过,出了休息室后,在无人的角落里,给自家经纪人打了个电话,将林真秀今天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忍着眼泪问:“接下来要是真有邀请,能不能不去?”
“我可以替你拒绝。”柴田恭兵的第一句话给了她希望,但第二句又无情地将之打破,“但接下来如果还有邀请,你也都让我拒绝吗?你以后的艺人生涯,是不是只接经纪人主动为你找到的工作?”
这当然不可能,她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电话中传来安慰的话,“所以,在目前没什么实际损失的情况下,你只有忍耐。林企画官总不可能针对你一辈子,过段时间气头过了,也就没事了。”
“我知道了。”她情绪低沉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