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宝昂着脖子,一字一句念道:“永安十五年冬役,十月一号至十一月三十号,十五岁至四十五岁的成年男丁……”
有刚好路过的大娘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啥?娃子,你这念的啥?”
蓉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因为这张告示跟以前的一点都不一样,她踮起脚试图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点,“……体弱或身残者,可免役。”
齐鸣谨和嘉宝见她久久不语,也凑头来看。
其实就是一份徭役告示,跟往年的冬役一样,都是一个月,但人数上面有变化,以前是一户一役,现在是不管多少户,只要满了十五岁,不超过四十五岁的男丁都要来服役。
这说明今年的役工会很多,需要修挖的水渠和道路也不少,光是从走马道到镇上的路就有三条,其中还有一条最远的,从花溪县到府城。
大娘一听天都塌了,她双手拍在腿上先是哭嚎一阵,随即侥幸问道:“没看错吧?”
她自己不认字,但也瞪大眼睛往那纸上 瞅。
蓉宝点头,“告示上是这么写的。”
“哎呦,没法活啊。”大娘这下子站都站不住了,她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我们的命咋这么苦啊……”
蓉宝安慰道:“大娘,十一月才出去干活呢,刚好可以把家里的粮食都收了,你不用伤心。”
大娘难受的甩了甩脑袋,“我的天爷,没法活,没法活啊。”
蓉宝看向嘉宝,嘉宝摊开两只手,束手无策咯。
每次服役都有这种情况,村里最厉害的长舌妇天天叉腰在家门口骂官老爷,但等衙役进村,大家伙该送丈夫的送丈夫,送儿子的送儿子,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说到底还是没办法,民不与官斗,又不是去送死,刀不架在脖子上,谁都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城门口人来人往,渐渐就聚拢了七八个,大家伙你问问我,我问问你,等理清楚事后,没有一个人脸色好看。
一个年轻小媳妇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袖子,“当家的,你去看看。”
汉子长的高,不用踮脚就能把一切尽收眼底,他语气艰涩,“就是冬役,家里成丁的男娃都要去。”
小媳妇面色煞白,她才刚进门几天,正是情浓的时候,哪里舍得自己丈夫去吃这种苦。
这下子难受的就不止那个大娘了。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夏天刚交了二两银子,现在又要交钱,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