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则成的话无异于朝着陆桥山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只见他恨恨的说道:
“李涯刚端了一个地下党的联络站,还抓了四个专门往北平送人的家伙。”
余则成的心里一沉,他立刻意识到这绝对跑不了袁佩林这个杂碎的出卖。不过表面上余则成还是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继续朝着陆桥山扎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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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情报处的,怎么还能让这个家伙拔了头筹呢?”
陆桥山的心里此时说不出的憋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
“谁知道他踩了什么狗屎运了,对了,还说有一个什么工运组织,明天要一勺儿烩,向我这儿要人,真是不知所谓,我贱呐我,有人我也不会借给这个王八蛋啊!”
余则成的心情愈发沉重,因为袁佩林这个家伙的危害实在是太严重了,这种人让他多活一天,都是对自己同志生命的不负责任,根据自己目前掌握的线索,大致已经能够确认袁佩林现在就藏身于绣春楼,是时候送他上路了!
余则成看了眼身边的陆桥山,这时候他还不忘记扇风点火,因为激化陆桥山和李涯的矛盾,也是自己乐见其成的。只见余则成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对着陆桥山说道:
“老陆啊,你说这个李队长刚来没多久,他怎么吃的这么深啊?”
余则成的话有着杀人诛心的味道,要知道陆桥山才是天津站情报处的处长,明面上余则成好像是在夸赞李涯的行动力强,能够掌握有价值的情报,暗地里打得却是陆桥山的脸,就差指着鼻子说他能力不行了。
如果换个人对陆桥山这么说话,陆桥山肯定会翻脸,然而余则成是陆桥山拉拢的对象,他只能逼着自己默认这是余则成的无心之言,然后对余则成解释道:
“这个李涯就是小人德性啊,我们情报处的情报,全战共有,谁都可以用;他那情报跟祖传元宝似的,拼了命的捂在自己的口袋里!”
“那就是他手上有咱们不知道的线索啊!”余则成总结性的发言。
下了班之后,余则成开车回家,路过同元书店的时候,他远远的停了车,下车在附近兜了几个圈子之后,确认没人跟踪自己,他把车子停在了相隔很远的胡同里,步行进了同元书店。
老罗一看到余则成,赶忙把他让到了后屋,刚关好门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情况怎么样了?北平那边都急死了!”
余则成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沉稳作风,轻声说道:
“情况差不多弄清楚了……”
然而没想到老罗这时却急了,他对着余则成嚷嚷道:
“你怎么还差不多啊,我需要确切的消息!”
余则成的心里一沉,此时他能肯定上级这次给他派来的联络人,绝对是一个外行,在隐蔽战线工作,一切信息都是瞬息万变的,谁也不敢给出肯定的答复。干工作最怕出现的就是外行领导内行,而且老罗说话的语气让余则成的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对着罗掌柜说道:
“不是老罗,这才两天啊,你跟我说是十天之内啊。”
此时罗掌柜跟个酸脸猴子似的,语气更加的不客气:
“这事儿人命关天,上面催得紧,能快你就快一点嘛。北平那边几十个同志,不知道该撤还是该留,我着急啊!”
“我在努力啊,这么大的天津就藏一个人,而且还是保密局精心部署……”余则成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头的愤怒,然后说道:
“我只能说差不多了,你还得再派一个人去落实一下,我去那种地方不合适,一旦被人认出来,会很麻烦的。”
“什么地方啊?”
“绣春楼,这个袁佩林也不可能永远藏在房间里不出来,你派一个人拿着照片暗中辨认一下,如果落实了,当晚动手;如果落实不了,我再想办法。”余则成面沉似水的说道。
作为余则成的上级,罗掌柜自然是知道余则成属于被策反过来的军统的人,对于这种人,他有一种心理上的隔阂。再加上这次的情况实在是紧急,所以他说话的时候比较生硬,给人一种很不客气的感觉。罗掌柜对着余则成说道:
“好吧,如果我落实了,就在我的书店门口挂上一个《师陀文集》的牌子,如果没有挂上这个牌子,那就是没有发现,你还得继续啊。”
罗掌柜表现出的疏离感让余则成感到很难受,他抓起了放在桌上的公文包,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余则成走到门口的时候,罗掌柜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老余啊,刚才我这情绪有点过激,你别介意啊。”
余则成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没有回头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直接推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