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四邻的流言蜚语,何家人就算是想熟视无睹都做不到,毕竟胡同就这么大点地方,彼此之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成天被人指着后嵴梁骨,但凡是个要脸的人,都会觉得是平生的奇耻大辱。
关于何文远被捕的这件事情,何文惠倒是还好点,毕竟她跟何文远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三年前何文远偷家里钱的那一刻,两人之间的矛盾就已经变得不可调和。所以何文远出了事,何文惠非但没有感到惋惜,反倒是感到一丝庆幸,终于不用短时间里再见到这个败家玩意儿了。
人都是这样,在没有触及到自己自身利益的时候,妹妹还是那个妹妹,是用来娇惯和疼爱的,但是如果触及到自己的利益,那这件事情就没得商量了,但凡是自己有个老公,何文远偷了老公的钱,何文惠都不会那么生气,毕竟又轮不到自己去心疼,可是她拿的是自己的钱,那就无可原谅了,毕竟这钱是自己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这件事里受害最深的反倒是于秋花跟何文达,于秋花作为一个圣母女表,平日里总是习惯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现在自家的闺女出了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她甚至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了,平日里她还能跟二庆妈还有三婶儿这些邻居寒暄上几句,现在她只求离这些人远远的。
何文惠一大早做好了早饭,把何文达叫起了床,然后伺候母亲吃完饭,催促着文达快点吃,要不然上学该迟到了,这时就见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何文达突然抬起头来,对着何文惠说道:
“大姐,我不想上学去了,你不知道,我在学校里班级的同学都是怎么议论我的,他们说我二姐是个女表子,三哥是个杀人犯,我在学校里甚至抬不起头来,同学们都把我孤立起来,甚至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说话!”
何文惠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看了眼于秋花,然后对何文达说道:
“这种事情你别跟我说,去跟咱妈说去,看看她同不同意你不去上学?”
何文惠深知何家人骨子里镌刻着自私的性格,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永远考虑到的都是自己,何文远如此,何文涛也是这样,从小在这种家庭环境里成长的何文达更是如此,在外人面前,他们也许还会装一装,但是在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他们会把自己的本性直接暴露出来。
于秋花本来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何家就何文涛跟何文远两个儿子,结果大的不争气,杀人入狱,到现在还未宣判,生死未卜,这个时候何文达作为家里的独苗,却闹起了情绪,开始闹着不上学,这让她大为恼火。她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沉声说道:
“你管别人怎么议论你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就完了?你现在这么小,不上学你能干嘛去?就算是想去工作,都不会有人要你这样的。到时候你也跟你二姐跟三哥似的,跑去社会上学坏吗?真要是想摆脱这种局面,你就自己争点气,好好读书,争取尽早离开那个环境。”
于秋花心里说实话也非常的后悔,当初何文惠考上了大学,却因为家人的缘故,而没办法去继续读书,这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痛,因为她们一家放弃了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要不然何文惠现在大学毕业,就是一个正式拥有编制的公家人了。所以何文达不去读书,是她坚决不能同意的事情。
何文达从小就对母亲于秋花有一种天然的惧怕,尤其是母亲将他送人那次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让他铭记在心,所以平时于秋花说的话,他从来都是乖乖的执行,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哪怕心里再恨母亲当初的绝情,他也不敢把愤恨的情绪写在脸上,最终他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无精打采的回道:
“妈,我知道了,你别生气,我这就上学去。”
这时候,何文惠已经收拾完吃饭的碗快,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去上班了。相比家里压抑偪仄的环境,她还是更喜欢去单位里,哪怕是在那里需要工作。可是相比身体上的劳累,她更痛苦于精神上的折磨,家里的这群人,实在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何文惠刚到单位门口,就看到高俊玲从里面出来,她不由得有些纳闷,这个点儿别人都是进去里面上班,她怎么从里面出来?何文惠跟高俊玲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道:
“俊玲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高俊玲温柔的一笑,然后对着何文惠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