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希望,上把刑期自己苦熬了那么多年,才刚出去,结果没过几天就被送了回来,曹德宝终于丧失了奋发向前的信心,在看守所就计划好了,哪怕是正点儿发车,也绝不会再干活儿了。

服刑人员进行狱内劳动一是可以打发时间,二是学习一门技能,保持工作状态,出狱后不至于跟社会脱节。通过劳动改造,服刑人员还可以每月获得一定的报酬,这些报酬可以用来狱内消费,也会获得一定的考核分可以累积下来申请减刑。即便如此,也还会遇到部分人不愿意劳动,甚至抗拒劳动改造,曹德宝就属于这一拨儿,他是彻底的放宽心态,准备躺平了。

到了监狱,只要不是因为身体出现问题不肯干活的,监管狱警会单独找你谈话,进行批评教育,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写一份检讨,深刻反省自己的行为。严重的甚至还会在集会时点名通报,让你把自己的检讨书读出来。这样一来,虽然没有给你很严重的处分,但是其他人不免会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让你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然而对于曹德宝这样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油条来说,简单的批评教育,背后的指指点点显然不会对他起到任何作用,他反倒是因为此事跟狱友撕吧了起来,把人还给打坏了,造成了伤害,被监狱报到了法院,对他进行了加刑处理。

监狱对于曹德宝这种艮刀肉也自然是不会惯着,直接把他塞进了禁闭室,这对犯人是最严厉的惩罚。一个光线暗澹的小房间,水泥板床一块,水龙头一个,蹲坑一个,不能洗漱,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为了防止自杀,四周都用软材料包裹着。一日两顿,白开水加窝窝头,食物量少,吃饱是不可能的。

对于犯人,比起体罚,更可怕的是没有任何人跟你交流,非常无聊,内心逐渐感觉到孤独、焦虑、恐惧。关禁闭少则七天,多则半个月。

第一天还好,甚至有点庆幸不用劳动,第二天就开始数苍蝇了,大部分人待到第三、四天就感到受不了请求与民警对话了,很少有人能挨过整个禁闭期,从禁闭室出来后,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恶臭,走在路上身子直打晃,需要扶着墙。

曹德宝也算是开创了江辽省第一监狱的先例,因为他完全是把被关禁闭当成了回家,一年到头,他在禁闭室里呆着的时候,甚至要比在监舍的时间长的多。从进看守所的那天开始,他就有意控制自己的食量,以免窝头吃多了把胃给撑大。

不得不说,曹德宝为了逃避劳动也真的是拼了,因为在看守所开始,犯人每天吃的东西不见油星,会导致这些人的肚子里没有油水儿,久而久之会变得非常的能吃,曹德宝能够忍受住自己的口腹之欲,硬生生的把胃给饿小,也真的是没谁了。

曹德宝现在这副长相,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几乎都认不出来了,这些年的小黑屋,早就把他给饿脱相了,能扶着墙走出来,都是他长的结实。因为第一监狱在吉春市郊区,所以当他跟个纸片人似的,晃晃悠悠的走到市里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他实在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随便找个了旮旯坐在那里歇一会儿。

“当啷”,曹德宝正在那里闭目养神,突然听到声响,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面前的地上,有路过的行人扔在地上的一块钱硬币,估摸着也是看他皮包骨头的长相,可怜他,这才施舍给他的。

曹德宝看了看左右,根本没人在意他,他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硬币,找了个馒头摊儿,买了几个馒头充饥,这年月的大白馒头也便宜,几分钱一个,两毛钱的馒头能买好几个,卖馒头大姐看他可怜,顺手送他的几根儿腌好的萝卜缨子,曹德宝把肚子撑了个滚圆。

当曹德宝回到他家的那个小楼的时候,屋子早就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了,他踅摸了一根撬棍,把门撬开,直接就进了屋,一股霉气铺面而来,曹德宝也没在意,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曹德宝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把家里的这些个破烂收拾了一下,值钱的聚拢了一堆,不值钱的直接打包扔到了垃圾箱,然后便拎着父母走之前给他留下的值钱物件儿去了当铺,换成了钱之后,找了个学校,给老师递了根烟沟通了一下,然后塞了十块钱,让他帮忙给自己刻了版,用油墨印了百十张房屋出售的小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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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复印机虽然已经有了,但是一般的文印社还看不到,因为在当时,一台复印机的价值不菲,所以一般只在一些大型企业才能见到,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那时候学生考试的时候,卷子都是老师自己用蜡纸刻版,然后用油辊一张张印出来的。

曹德宝把小广告贴满了大街小巷,剩下的就是坐等着买家上门看房了。因为他家的老房子在市区,虽说面积小了点,只有十多平方,但是也卖上了个不错的价钱,卖了将近四千块钱。

兜儿里有了钱,曹德宝给自己租了间房,直接付了一年的租金,然后手头留了点零花钱,把剩下的钱都存到了银行,从打出来,他还没好好的洗个澡呢,今天他打算找个澡堂子好好的泡个澡。

鬼使神差的,曹德宝来到了以前的国营大众浴池,结果他发现现在已经改成了普罗旺斯洗浴,看着装潢一新的门面,曹德宝倒是没露怯,毕竟手里有钱,心中不慌。他直接就抬脚进去了,买了票,在里面好好的泡了个澡,顺带着找了个搓澡师傅帮他从里到外的搓了一通,直到搓的浑身发红才罢了休。

洗干净之后,曹德宝出来晾了一小会儿,正打算换衣服的时候,就听到旁的搓澡师傅在那块儿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