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秋风

此时的曹德宝正在看守所里蹲在厕所旁边瑟瑟发抖,没办法不瑟瑟发抖,因为他一进来就接受到了看守所铺头的洗礼,铺头派出了两个人服侍他沐浴更衣。

关键是在初春的季节,用冰冷的凉水沐浴,而且两名犯人一点点的将凉水顺着头顶浇在他的身上,那滋味简直不要太酸爽, 铺头美其名曰,这是在清洗他身上的罪恶和肮脏。这种情形下,曹德宝想不瑟瑟发抖都做不到。

劳改犯之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而像曹德宝这样的犯花事儿进来的,无疑是在鄙视链的最底端,哪怕是羁押在里面的犯人,都看不上他这样的存在, 毕竟谁的家里都有妻儿, 一想到他的存在, 特别容易产生共情心理,所以对待他的态度自然会很恶劣。

而作为劳改犯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一般都很直接,简单粗暴,属于曹德宝的灾难之旅这才刚刚开始,这种情况直到从看守所出来,下到圈儿里都不会有所好转,因为还有三个月的集训队在等着他,直到曹德宝分配到下面的大队之后,这种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劳改的含义,顾名思义就是劳动改造的意思,当时在东三省,进行劳改往往都是从事各种基建工作, 属于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这种情况下, 那些犯人往往都累的半死不活的, 也没人会有精力去跟曹德宝较劲了, 不过平时言谈举止中依旧会对这种人产生强烈的抵触心理,属于人嫌狗憎的类型。

曹德宝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因为从他犯事儿的大年初四的凌晨,属于他的折磨就一直都没有间断过,当时他被龚维则带到了所里,龚维则自然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在他执勤期间,跑光字片儿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本身就让龚维则气不打一处来,更别提是这种不堪入目的烂事儿。

当天凌晨,曹德宝被龚维则带回到所里,直接把他拷在了暖气管子上,这个位置站不直且蹲不下去,得一直在那儿含着腰,龚维则时不时的就拿用胶皮棍给他醒醒神,折磨的曹德宝苦不堪言,后来交班儿的时候,被人塞进了看守所里,更是遭遇了各种让他欲仙欲死的对待, 他现在简直是恨死叶晨了。

像曹德宝和乔春燕之流,往往都是这样, 他们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的行为带给别人的伤害,凡事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他们后来做出举报周秉义的动作,丝毫不让人感觉到意外,实在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叶晨办完这件事之后,就彻底把它抛在脑后了,恨他的人多了,你曹德宝又算得上是哪根儿葱,这些天叶晨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太平胡同跑,因为他知道,属于老太太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这天叶晨从老太太的冰棍儿摊前路过,被老太太热情的给叫住了:

“秉昆儿,秉昆儿你等一下!”

叶晨赶忙从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然后开口问道:

“大娘,您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只见老太太掀开货车上扣着的棉被,伸手进去拿了根冰棍儿出来,塞到了叶晨手里,然后开口说道:

“天气热,你先吃根冰棍解解暑!”

叶晨也没在意,从老太太手里接过了冰棍儿,一边吃着一边跟老太太聊着家常,这时就见老太太对着叶晨说道:

“秉昆啊,把你的左手给我,大娘帮你看看。”

叶晨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也没在意,把手递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秉昆啊,你的命可不怎么样啊,是操劳不休的命。”

叶晨听了老太太的话,顿时笑了,然后开口问道:

“大娘,那你看看我有没有啥化解的办法?”

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你命里其实也有好的命相,那就是娶像我女儿郑娟这样的人为妻呀。如果你娶了郑娟的话,这辈子还是有一定的福气的。如果你没有娶她的话,那么你这一辈子几乎是半点福分都没有。我的女儿我知道,她的心比许多女人都干净。”

老太太的神情透露出一丝诡异,彷佛她是在泄露天机一般,叶晨却被她的话深深地感动,他太知道老太太今天这个举动所代表的含义,老人家这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她在给女儿郑娟找后路。

叶晨扔掉了手里的冰棍杆,然后轻拍着老太太的手,开口说道:

“大娘,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我父亲现在在重庆支援大三线建设,我结婚他哪怕是不到场,我也要知会他老人家一声,要不然就是我这个做儿女的失职,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