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尖锐,像是一根粗针径直插进太阳穴,把眼珠子都穿成串儿,又从另一边捅穿皮肤。
关皓止不住颤抖,疼得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紧咬着牙关,忍着视野边缘泛起的阵阵黑晕,抬手指了指侧前方。
“...吴峫...那边。”
关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一样艰涩,黑瞎子揽抱着他的腰身让他不要倒下,耳边全是关皓颤抖的吸气声。
黑瞎子无暇顾及其他人是什么表情,他牢牢用手扣紧关皓的脊背,面部肌肉轻微抽搐,咬着牙也咽不下心碎的恸楚。
潘子想问些什么,胖子却是一把就拉着潘子走得远了些,张启灵微微抿唇,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一些信息。
【龙骨,镇惊安神,平肝潜阳,收敛固涩,于关绍情况有益。】
张启灵悄无声息的走远了些,他记下了龙骨这件事。
此番若遇到,他会交予黑瞎子。
...
黑瞎子偏头,轻轻贴上关皓的侧脸。
关皓毫无反应,皮肤冰凉湿黏,像是整个人刚从冰水里捞了出来。
他的身体一直在微颤,呼吸混乱,吸气呼气毫无规律。
黑瞎子闭了闭眼,他死死搂着怀里的人,竟是咧嘴笑了笑。
“我后悔了。”黑瞎子说:“我不该纵着你,我应该切除你的脑前额叶。”
关皓听不到。
从疼痛爆发开始,他就没能听到任何声音,眼前光点聚聚散散,最后因着头无力地垂下,眼睛里聚着的光点,虚虚的落在了黑瞎子的颈侧。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疼。
用起一激灵,越来越疼了。
或许这就是一种警示,身体疼到无法忍受的极限,也是会反噬到死的极点。
从血管到肌肉都是针扎一般的刺痛感,腹腔心脏也好,大脑四肢也好,有无数把匕首在堆叠着穿刺挑拨。
以至于关皓几近分不清真实与假象,嘴里鼻尖皆是浓郁的铁锈气。
恍恍惚惚,他意识到黑瞎子会担心的,所以竭力动了动唇:
“...会...没事...的...”
关皓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黑瞎子却把脸用力埋进了关皓的侧颈。
这姿势有些别扭,以至于某个转瞬即逝的刹那间,黑瞎子干净利落的脊背线条,看起来竟有种崩溃的感觉。
绵长又尖锐的疼痛肆意奔走在四肢百骸、刺入神经,下一秒,应是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关皓失去了意识。
世界好像是一场盛大无比的舞台剧,所有的光柱都随着谢幕盏盏熄灭。
黑瞎子深深呼吸着,莫大的空虚袭上心头。
混搅在无边寂寞里养出的暴戾又在失控的疯涨,他的人生失去过太多东西,那些残留着刚要愈合的伤口,又要撕开血淋淋的裂缝。
凶戾的野兽在胸腔里横冲直撞,黑瞎子没有动,一遍一遍的克制住心头暴躁失控的念头。
鼻尖抵上关皓湿漉漉的脖颈,脆弱的颈动脉就在唇齿下,呼吸间淡淡的熟悉气味忽强忽弱、锲而不舍的存在着。
关皓说会没事的。
黑瞎子慢慢托着怀里的人放下,又将人背起来。
...关皓从不骗我。
——这是吴峫失散的第三天。
...
“现在就出发去找小三爷。”黑瞎子说:“时间越久,方位越不确定,少爷扛不住第二次找人。”
胖子和潘子面面相觑,还是胖子反应快,一边哦哦答应着,一边接过了黑瞎子拎着的背包。
潘子犹豫良久,还是忍住了问清情况的心,黑瞎子看起来表情如常,但他隐隐感觉的出来一些不同寻常。
黑瞎子现在像一座可能要喷发的火山,披着冷却的岩浆,但芯子是燃着的,熔岩随时可能燃烧一切。
包括黑瞎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