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岁隔了然,做出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神情,目送冷临江迫不及待的走了。
正房里陡然清净了下来,孟岁隔看着温柔含笑的安南郡王妃,莫名的生出几分胆寒。
冷临江二人在安奇的恭送下,出了安南郡王府,冷临江回头看了眼飞快关上的大门,眉头微蹙。
何振福斟酌问道:“少尹大人,咱们就这么把孟总旗留下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冷临江皱着眉头道:“孟岁隔一向机灵,肯定有自保之力,再说了,安南郡王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出不了事的,方才我跟他约定了两个时间,三更天和五更天,你记得派人到安南郡王府中接应他。”
何振福毫不意外的应声称是,眯着眼又道:“方才卑职看到那正房的食案放着两个食盒,是西市郭记的徽记,卑职若没有记错,郭记里就有夏元吉死前吃过的那几样吃食。”
“看来你没少去郭记,”冷临江笑了起来。
何振福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发髻:“没有,郭记菜贵,跟抢钱一样,卑职哪有这个银钱,不过是听人提起过。”
冷临江拍了拍何振福的肩头,笑的狭促:“正好这回去尝尝,让久朝给你报。”
何振福笑的见牙不见眼:“少尹大人说的极是,卑职这就去。”他顿了一顿,试探的问了一句:“少尹大人不合卑职一起去吗,那,少尹大人去干嘛?”
冷临江重重敲了一下何振福的脑门,哀怨的叫道:“我去找个不听话的姑娘送到郡王府里啊,我去干嘛!”
何振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觉得这真是独苦苦不如众苦苦。
下晌的西市郭记食肆格外的热闹,虽然还没到用暮食的时辰,厅堂里就已经乌泱泱的坐满了人,觥筹交错声热闹喧天。
何振福站在门口看了片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食肆里便跑出来了五六个提着食盒的伙计,两条腿颠的飞快,可两只手上的食盒却稳稳当当的,没有一丝晃动。
真是好功夫啊,何振福感慨了一声,举步走进食肆,往柜上那么一靠,手指缝里提溜下内卫司的腰牌,压低了声音道:“内卫司查案,不许声张!”
郭记的掌柜是个书卷气颇重的少年,不,说是少年也不准确,这少年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只是生的脸嫩,又一向穿的花哨骚包,才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看到何振福手上的腰牌,他很是抖了一下,但转瞬就镇定了下来。
内卫司查案抓人一向都是来势汹汹大张旗鼓的,怎么今日转了性,像做贼似的见不得人?
郭记掌柜颇有几分难以置信,觉得何振福必定是冒充的。
何振福一眼就看到了郭记掌柜脸上的怀疑,他嘁了一声,若非这食肆里人头攒动,若非死的是个贡生,还牵扯到了安南郡王府,若非孟岁隔也在郡王府里,他早就把家伙拍在柜上吓唬人了!
他晃了晃手上的腰牌,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内卫司查案,你给老子看清楚了!”
郭记掌柜抖了三抖,这样藏头露尾的查案,一定是不能说出去的,那他吓得尖叫只会死的更早。
他勉强平静的看着何振福的双眼:“大人想吃点什么?”
何振福哽住了,内卫司的威严随着这一句话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鄙夷的看了一眼装嫩的郭记掌柜,拿出那张写了几道吃食的薄纸,低声问道:“店里可有这几道吃食?”
郭记掌柜看了看,也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来迟了,今日的樱桃不好,没有酪樱桃,旁的都有。”
何振福又问:“昨日可有人点了这几样吃食,然后要店里送到府中?”
郭记掌柜十分利落的翻了翻账册,点着其中一行道:“安南郡王府的丫鬟来点过这几样吃食,让做好了送到昭国坊的一处宅子里。”
何振福大喜过望,兴奋的一把抓住那账册,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把那一行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急切的抬头问道:“可知道那丫鬟姓甚名谁,在安南郡王府里是伺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