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接过折子,一目十行的看下来,长长的奏折倒是看的很快,脸色也越发阴沉的厉害。
看完之后,他慢慢的合上折子,重重拍在书案上,脸上罩了一层寒霜,戾气萦绕在双眼中,沉声问道:“久朝,这折子上果真没有半点虚言吗?”
韩长暮起身道:“陛下明鉴,查案到如今,微臣不能说已经完全接近了事实真相,但是微臣可以说,折子里写的一切,全都是基于现在查出来的证据,绝没有掺杂微臣的个人私念,更没有虚言妄言。”
永安帝的手向下压了压,示意韩长暮坐下,脸色稍霁,沉沉道:“久朝的一片赤子之心,朕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他的手覆盖在奏折上,言语中有试探之意:“朕想先听听久朝后面的谋划。”
韩长暮心中一凛,他自然是毫无私心和偏颇的,但显然永安帝不是这样想的,安王是圣人的弟弟,虽然不受宠手中也没有实权,但到底是皇家血脉,出了这样的事情,明面上是他行为不检点,自作自受,可暗地里难保会有人揣测,这是永安帝打压自家兄弟,连最落魄的那个都不放过。
韩长暮话中有话道:“微臣斗胆,请问陛下,这件案子是为何而查?”
永安帝愣了一下,沉声问道:“这是何意,久朝有话就直说。”
韩长暮浅浅的透了口气,直言不讳道:“这案子若是为了安抚吐蕃,便不必再查下去了,若是为了维护朝廷清誉,就将霍寒山和容郡主一起推出去便是,若是,”他微微一顿,神情傲然,无私亦无惧的昂首道:“若是为了肃清朝纲,激浊扬清,那么微臣便一查到底,必要让祸乱世间的宵小之徒无所遁形。”
永安帝的脸色十分难看,冷冷的笑了一声:“久朝还少说了一个若是。”
他阴沉而审视的深望着韩长暮,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其实是深信韩长暮的,一心想要栽培重用他,但奈何,韩长暮对他始终怀有疑虑,做事说话皆存了试探之心。
他眯着狭长的凤眼,冷意凛然,语出威胁:“久朝,你还忘了说,若是为了让朕的面子好看一些,便判霍寒山一个斩立决,岂不痛快。”
韩长暮一下子跪倒在地,坦然的给永安帝戴高帽子:“陛下乃英明之君,必然不会看无辜之人枉死。”
永安帝嘲讽的轻呵一声,表明自己不吃这一套,却抬了抬手,示意韩长暮起身,拿着那本折子敲着书案:“朕既然给了你便宜行事之权,这案子如何查,便由你说了算,要人要物,朕都依你,朕只要一个结果,久朝,你心里要清楚,朕要的这个结果,绝非简单的肃清朝纲,激浊扬清即可,还要朝堂安稳,民生太平。”
韩长暮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是,微臣遵旨。”
永安帝挥了挥手:“去吧,好好办差,朕自有封赏。”
看着韩长暮走出书房,永安帝朝高辅国招手道:“柳晟升那里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高辅国从袖中取出个纸卷儿,轻声细语道:“刚刚递进来的,方才韩大人在,老奴没敢擅动。”
永安帝唔了一声,展开纸卷仔细看下来,冷了神情:“姚杳在河西时如此机敏,屡立奇功,怎么回了京却变蠢了,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就查出了这么点东西?”
高辅国嘿嘿干笑两声,低下头没敢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