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义赶紧倒了热水,递了帕子过去,关切问道:“义父,您没事吧。”
柳晟升不知道冷临江已经把他给卖了,他要是知道冷临江这么没城府,这么快就把他给卖了,当日他才不会装作不知道冷临江跟姚杳私交良好,去求他照顾姚杳呢。
他冷冷的瞥了蹇义一眼,不耐烦的斥道:“我能有啥事,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再去看看有没有小七的信儿。”
蹇义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的交给柳晟升,讨好的笑道:“义父,孩儿知道您惦记小七,这不是刚收到密信,就给您送过来了嘛。”
柳晟升粗粗一看,猛然拍了下食案,畅快的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七丫头没事儿,肯定能护得住汉王。”
蹇义撇撇嘴,毫不手软的揭了柳晟升的老底:“也不知道是谁,前些日子长吁短叹,整日愁的吃不下睡不着的。”
“敢笑话你老子我,胆儿肥了你,老子打断你的腿!!”柳晟升扬手,一巴掌重重呼在蹇义的后脑勺上。
蹇义吃痛的缩了缩脖颈,但却不喊痛,只是嘿嘿直笑。
他很明白,有了姚杳平安的消息,这天就晴了。
蹇义觉得天晴了,可有人却觉得天一下子就阴了,阴沉的暗无天日。
汉王谢孟夏平安走出莫贺延碛,回到第五烽这个消息,在韩长暮刻意的推波助澜之下,就像一阵狂风,极快的在民间和朝中席卷而过。
谢晦明气急败坏的一脚踹翻了书案,案头的书册笔墨纷纷砸下来。
兰苕稳稳当当的跪在下头,一动不动,不敢躲避,任凭一个砚台砸到自己的肩上。
谢晦明再维持不住温雅大度的风姿,指着兰苕厉声训斥:“兰苕,当年本王能把你从掖庭里救出来,现在就能把你再扔回去,让你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不负往日的温厚,又尖又狠又利,兰苕打了个哆嗦,重重叩头,声音打颤:“婢子知罪,请殿下责罚。”
“责罚?”谢晦明冷笑声声:“责罚你,就能弥补这次的罪过吗?”
兰苕瑟瑟发抖的跪着,不敢求饶。
绰约灯影下,谢晦明的脸上神情晦暗。
他长得眉目周正,自有一番端方气韵,与谢孟夏那种妖娆截然不同,他与谢孟夏并肩而立,分明他才是谦和温厚,为国为民的太子。
他是有不甘的,他不是从元后肚子里爬出来的,他的生母是个妃子,说不上得宠,只是在宫里熬日子罢了。
他隐忍多年,终于等到了有机会取而代之,可却功败垂成,他如何会不怒。
他紧紧攥住双手,手背上青筋爆裂,声音寒冷和狠厉:“本王身边不养无用之人,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失败,你该知道后果。”
兰苕听得遍体生寒,胳膊上布满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她细细的颤声道:“婢子遵命,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