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太监挑着灯笼在前头引路,天上飘着白雪,宫道的积雪尚未清扫干净,这路走过去时格外艰难。
凝霜同萧时衍一块到凤仪宫时,四周早已哭声震天。
她的身子忽然酸软了一下,有些无力。
抬头看过去,连屋檐下挂着的宫灯都蒙上一层白布,其余妃嫔都身着一身孝服,站在雪地之中。
刘成上前来,只道:“陛下,沈家人与太后都在里头。”
萧时衍道:“嗯,朕知道了。”
他也没有进去,留足空间给沈家人,接着便让下头人汇报皇后丧仪准备之事。
男人面上看着无甚表情,衣袍遮掩之下却紧紧握住了凝霜的手,仿佛在这寒凉的夜晚,依着彼此的温暖,才不至于倒了下去。
凝霜在一旁怔怔地听着,思绪却不自觉飘远了……
分明……分明东巡的时候,她和皇后还在一块听戏文,怎么好端端的人就去了。
莫名情绪在胃里翻涌,凝霜赤红着眼,望向李妃与云妃的方向。几位妃嫔都止不住地抽噎,这两位却哭得尤其惨烈,更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泪珠潸然落下,凝霜咬紧了唇,一言不发。
秦夫人已死,可有些人还活得好好的。
几乎是折腾了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沈皇后嘴中放进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身着吉服、戴凤冠,放入金丝楠木做的棺椁内。
谥号也定下,为仁熹皇后。
接下来还要忙碌好些日子,停灵、祭拜。
凝霜强撑着身子忙前忙后,好几日都不曾歇下,一松懈便跪在殿内亲自为沈皇后念佛经,却也将自己折腾得差点倒下。
萧时衍心疼她,没多久就让刘成将她扶到偏殿去,不曾想竟刚好撞见几位不长眼的朝臣前来,触萧时衍眉头。
这些臣子都胡子花白,穿着素白孝服,远远看过去不知谁是谁。
只见为首的那位跪下道:“陛下,皇后娘娘已去,天下臣民无不哀痛,只是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宜速立云妃为后,以安人心。”
萧时衍语气里都带着些不耐烦:“皇后薨逝,朕岂能忍心在此刻商讨继后之事。”
这事在朝堂吵闹许久,只是甚少有人提到萧时衍跟前。
这才没过几日,就好些人憋不住了。
若立继后,放个一两年也无妨,最让他们害怕的是萧时衍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