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这么一说,让闻言的笛飞声都感觉到不对劲出来。
……当年那个持有双生镜的氏族在一夜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也就侧面说明了此物凶邪。但他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最大的危机也只不过是梨园听画那些人如同猫爪狗挠一般程度的阻挠,根本算不上什么。
当然,也可能是双方武力差距过大。
如果说这些能用武力的说辞辩解过去,那这诡异又真实的地底世界又算什么?
李莲花捻起一片叶子,触感温凉,光滑,背部纹路有些粗糙。和以前他摸过的所有叶子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紧张,这种话方多病说完自己都不信。但眼下这种情况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难道这里是假的不成?”
假的?倒也不像。
即使内心思绪万千,看着这周围的景象,李莲花最后也只能轻叹一口气,道:“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但他这么说完,李相夷只觉得抓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忽然抖了抖。紧接着突然用力,死死钳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愕然地侧头去看,刚张了张嘴想叫李莲花,出口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见,李莲花眼角忽然淌下一滴血来。
眼前这人神色茫然,他的眼角,鼻翼,口唇甚至耳朵,却毫无征兆地流下一道道血痕。下一刻,李莲花的身躯陡然一软,歪倒下去。
“李莲花!!”
李相夷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他扑过去,死死扯住了他瘫软的身体,抱在怀里,下意识把内力往这具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里输送。
澎湃如海的内力却如同滴水入死潭一般寂静无声,没引起任何反应。李相夷瞬间失了冷静,他把李莲花抱在怀里,半跪在地上,颤抖着手去擦李莲花眼角的鲜血。低头去看时,冷不防瞥见了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在颤抖,可手腕上沾染了灰尘和血迹白色护腕却在无声又明晃晃地提醒李相夷。这不是他今天穿的衣裳。
“……什么……?”
他嘴唇嗡动着喃喃自语,转头去看李莲花。
可怀里哪还有人?
身体里自奇经八脉突然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李相夷眼前一黑,一个没稳住便向前栽倒下去。他神志慢慢昏沉起来,脸颊上似乎也沾染到了什么。
李相夷撑着胳膊慢慢爬了起来,抬手去蹭,动作却秃然顿住。
指腹上的,不是原野里的泥土,而是海滩上的细沙。
他茫然无措地搓了搓手指上的沙子,愣愣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昏沉阴暗的天空。
没有方多病,没有笛飞声。没有地下世界,没有翠绿的原野,也没有李莲花。
这片浩大的,只有海浪慢慢游上的沙滩,放眼望去,空无一人。只有李相夷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痕,和经脉里寒冷刺骨的痛楚,在无时无刻侵蚀他,陪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