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辩论?”
方自归就把他当年舌战众老外的情节给应辉做了分享,然后说:“他们不是说中国马上要崩溃嘛,后来,我就托我在美国上学时一起住拖车的室友帮我买了一本《即将崩溃的中国》。然后我一看,发现写书的这厮,就是个自以为了解中国但其实不了解中国的傻逼。后来一查才知道,这傻逼是个ABC,他没有在中国长期生活过,他没有在中国带过工作团队,他就凭他在美国生活、工作的经验对中国做判断,当然就傻逼了。而且呢,美国媒体号称客观公正,但是他们特别善于在讨论中国的时候,把美国国内的所有美国人带偏。他们其实就不懂中国。”
“老外对中国的误解和误判,不仅仅源于不了解,还有其他原因。”应辉喝一口茶,“给你讲一个我的亲身经历,你就懂了。”
“还有其他原因?你说说呢。”
“在德国的时候,我有次和一个德国精英喝酒,就是那种上英美私立大学的德国人。那天踢球踢赢了特别高兴,精英给喝醉了,然后他跟我说,应,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们就是希望,到中国去,看到你们清朝时的长辫子;到韩国去,看到他们的高帽子;到非洲去,看到他们脸上都涂着油彩;到日本去,看到他们穿着笨重的和服。其实,应,我不希望看到你们的现代化,最好就是我来的时候,西装革履,口袋里面有钱和巧克力,我把巧克力拿出来一撒,你们所有的小孩子都来抢。”
方自归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明白了。”
“这是他们想要的感觉。说白了,现代化是属于他们的。所以要让外国人舒服,我们越是穷,越是怂,越是矬,他们越舒服。你中国发展快,绝不会让他们舒服的,他们就喜欢从负面的角度看中国。”
“老外误解中国,我认为还有传统的原因。我打工的时候不是老去瑞典嘛,我才知道,原来民主政治在瑞典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这玩意儿在古代中国可从来没有过,所以我就明白,我在BJ遇到的那个瑞典记者,为什么对现代中国的评价这么负面。可是我们有我们的情况,我们已经苦苦追求了两千多年的大同世界,而且五四以后,西方经过一次经济危机和两次世界大战,也是一副惨象,只有社会主义还没有实践过,感觉挺有希望的,所以才被我们中国人真诚地接受了。只可惜《资本论》的理论体系有问题,搞得我们经济上走了一段时间弯路。”
“我在德国上学的时候,有段时间特无聊,我老去图书馆地下室看杂书。就在那段时间,我看了德文原版的《资本论》。”
“哇噻......看了以后有什么感想?”
应辉掏出打火机点着了一支烟,然后说:“我认为,不能说《资本论》全错了。任何一部著作,要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和经济环境下看,其实西方经济学界也把《资本论》放在一个很高的地位,不是说它的理论是正确的,而是因为有这本书的出现,西方的经济,包括劳资关系这部分,这一两百年就在做调整了。如果当时没有马克思一针见血地说,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那么现在西方这么好的社会保障体系,这么好的福利制度,都不会这么快地改进。”
方自归想一想,笑道:“我倒没想到这一点。我大学时参加演讲比赛,还批判过《资本论》。你说的这一点,确实有道理,以目前的技术条件,共产主义很难实现,因为社会生活和经济生活太复杂了,如果人是简单的单细胞动物,也许能够实现。可是人太复杂了,就拿吃饭来说,国营的公共食堂一定是失败的。不过,技术在飞跃,我们也不能说茫茫无际的未来,也不能实现。”
应辉喷出一口烟圈,笑道:“我思想上也经历了几次起起伏伏。从****,到全盘不西化,到拿来主义,再回到中庸之道。比如曾经有段时间我很看不惯中国女留学生傍老外,这就是不成熟。现在回想起来很可笑,这种心态,其实就是表面上的自傲掩饰内心里的自卑。还是因为你内心不够强大。傍老外有什么关系呢?她愿意傍就去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