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归想起桑妮离婚时的做法,有些愤怒地感叹:“这个男人,相当过分啊!”
“去年,我把苏州这套别墅的贷款还清了,我不喜欢背债的。老家那套房也早就还清贷款了。萧良工资一直就不高,他来苏州以后,就在一家民企里打杂,买这两套房子,装修,他真是没多大贡献。所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啊?”
“然后,我也纠结了好几天。”
“那你现在打算是……”
“最后,我尽量用善意去解读他的动机。第一点,我觉得,他可能还是不想离婚,他想用利益来拴住我;第二点呢,就是他可能想,我将来跟了别的男人,那干嘛把财产给别人享用呢?第三点,就是跟我比起来,萧良在事业上是弱者。而对我来说就是一点,自由和金钱,哪个更重要。”
“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我想了一个晚上,最后觉得还是自由更重要。对,钱没有了还可以再挣。所以第二天我告诉萧良,我净身出户,离婚。”甄语放下酒杯,“我甄语,不是为五斗米愿意折腰的人。”
方自归心想,是的,连诺贝尔文学奖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应该也不会把两套房子太当回事,但是……也不对,以前拿一次诺贝尔文学奖,可以在北京买很多房子,而现在拿一次,据说已经不够在北京市区买一套两居室了,甄语还是需要更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个决定的。
腊月年三十上午,旧金山,余青躺在床上,睁开了全是泪水的眼睛。
太阳已经高高悬在天空上,但因为隔光窗帘紧紧拉着,房间里一片黑暗,周围死一样的安静,好像世界还在漫漫长夜之中。
余青随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台灯发出来的一团微光,映照着透明的泪水,让黑暗中余青因为抽泣而微微颤动的脸,亮晶晶地闪着光。
昨夜和一个从成都来的闺蜜喝酒,与闺蜜说起在成都的旧人旧事,余青一下没控制住,终于在好久没醉之后又醉了一场。这一夜做了很多梦,余青就在梦中哭醒了。
余青突然非常想跟华欣打电话。
自从余青来美国以后,她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跟华欣说过话了。
余青初到美国的几个月,生活过得很不科学,晚上常常是把女儿早早哄睡着了,就喝酒,而且一喝就醉,一醉就哭。有时,余青是和一位女同事在家里喝,后来两人也喝成了闺蜜。有时,余青去酒吧喝,余青就在酒吧里认识了欧阳,就暂时忘掉了华欣。
旧金山毕竟是美国华人最多的城市,余青在这里找个情人不但是华人,而且还是四川老乡,喝酒时都可以用成都话交流,算是有共同语言的。单身的欧阳比余青大几岁,已经在美国生活了九年,所以欧阳在酒吧里跟余青聊天,给初来乍到的余青很多在美国生活和工作的建议,并且余青真心要放纵自己,很快,欧阳更多的建议,就可以直接在床上提出来了。
欧阳是搞艺术的,打扮很前卫,不知道是搞艺术的,还是被艺术搞了的。这种类型的男人要是放在成都,余青不见得能看得上,可是在旧金山,这个被艺术搞了的男人又特别喜欢泡吧,而且还有丰富的美国本土生存经验,还能说成都话,余青也就不特别挑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