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黟端坐在里面,乱葬岗中,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仔细听,天那天传来若有若无的声响。
初春的天,孕育着生命,也孕育着新生。
打开墓碑,丁黟爬出来,打量此处的环境。
春雷炸响,雨后的天空,看起来格外深邃。
这里的墓碑样式,存在时间都不短。
不是近几十年没有人死,而是近几十年,即使死了,家人也没有能力去让他入土为安。
记忆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村里才发现丫头没有回去,找了一天,到了傍晚,才有人想起这处。
一群人结伴,哆哆嗦嗦走上坟山,在角落里发现晕死过去的朝煦。
天亮了,丁黟整理好母亲的坟,说是坟,不如说是小土堆,里面是母亲的骨灰。
母亲害怕她拖累朝煦,自己提出火葬。
朝煦一个人抱着装着母亲的骨灰坛子,走到这片山上,用树枝挖了一个坑,捡到一块小石板,作为母亲的墓碑。
丁黟将所有墓碑移回原位,恭敬地给母亲磕了个头,走下山。
这具身体,不是一般的差。前世淋了一夜大雨,加白天小雨,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还能撑几个月,看得出来,村里对她很用心,照顾不少。
丁黟来,自然不想让他们过多为难。
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的小女孩,村里还想尽办法让她实现最后的愿望,冲着这一点,丁黟现在是朝煦,就想回报他们一二。
雨后的路不好走,遍地皆是黑色的泥巴。深一脚,浅一脚,丁黟像是在泥水里打了几个滚,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地方。
脸上被泥水糊满,露出黑黝黝一双眼睛。
“丫头?”早起的大婶看到狼狈的人儿,一时间竟不敢认。
上百年的战乱,人口史无前例大迁移,现在在村里的人中,基本没有当地人。
他们是各地的幸存者,迎着曙光,聚拢在一起,抱团取暖。
“王婶,是我,丫头。”
丁黟抬起头,露出黄色牙齿,王婶却感受到,丁黟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