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宝根没想到母亲会忽然杀个回马枪。
他忙不迭整理好病号服,遮住还未愈合的伤口,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不就是一条胳膊嘛,多大点儿事?至于哭成这样吗?”
用左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董宝根笑嘻嘻说道:“瞧,我左手这不是好好的嘛,一点都不影响我的生活!”
董母一个劲儿摇头,哭到几乎晕厥。
“不行啊!没有胳膊不行啊!你以后怎么写字?你以后怎么吃饭?你以后怎么娶媳妇过日子?你以后……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董宝根的眼眶有点红。
“妈,我可以用左手吃饭写字,我可以用左手给您养老送终,比起那些死在阵地上的战友,我这……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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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是母亲的孩子呢?
那些埋骨青山的战友们,他们的家人等来的只有骨灰盒。
当年离开家乡时热血激昂的少年,再归来,只剩一捧骨灰。
他的母亲都无法接受儿子失去了胳膊,那那些烈士的母亲,又该如何接受儿子牺牲的噩耗呢?
战争无情,可为了祖国疆域的完整,就算知道前方是死路,他们也依然奋不顾身!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董奶奶在看到孙子那条断臂的瞬间,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软趴趴倒了下去。
好在周思卿扶着她。
一边大声喊医生过来帮忙,一边让孟战京把老人家放在外面走廊的病床上开始进行救治。
病房门口,董爷爷目光呆滞,像是还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一会儿看看孙子,一会儿看看晕厥过去的老伴儿,表情恍惚迷惑。
孟战京已经搬来椅子让老爷子坐下缓缓气,又召来医生做好抢救的准备工作。
病房里唯一镇定的人,反而是木讷寡言有些软弱的董父。
他走到妻子跟前,有些粗鲁将她搀扶起来。
“哭什么哭?他又没死,你有什么好哭的?”
董父厉声呵斥着妻子,指着儿子的断臂说道:“每一个热血男儿,都该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儿时我教他《满江红》,‘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若国将不在,家何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