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在土灶上生火已不那么手忙脚乱了,将米下锅,看着氤氲而上的蒸汽,一时恍惚,突然生出了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也不错的感觉。
辛寒,就是她醒来时一眼见到的白衣人,据说是个避世而居的大夫。
他途径壶州,在一个悬崖下救了她,但他忙着采摘一株据说百年一开花的药草,行程匆忙,来不及寻找她的亲人,就一路把她带回了他的住所,打算等她醒了再送她归家。
她现下自然不知如何回家,又对这具身体的前尘往事一概不知,只能借了失忆的梗,一脸完全不是假装的失措,踌躇着看向辛寒。
辛寒看出她的为难,直说她可以暂且留下。
他没及时寻找她的亲友,过了数日再托人去查,也没打听到妙龄女子失踪的传闻,总觉得她不得归家,总是有他一分原因的,反正他养个病人完全不吃力,何况还是个乖觉勤快的病人,便干脆收留了她。
辛寒说,她身负武功,虽修习不久,但也算有了小成。
她确实觉得,这具身体恢复一些以后,动作敏捷不少、力气也大了不少,按着辛寒教的吐纳呼吸,确实有种清明爽快的感觉。
不过,仅止于此了,毕竟她完全没有习武的记忆,也就是能顺畅做几个从前勉强的瑜伽姿势罢了。
辛寒还说,她穿戴不俗,应出自底蕴不浅的名门大派。
她看过自己受伤时的衣裳首饰,颜色质地都很好,就目前所了解到的这个架空朝代来看,确实难得。
当然,这于她同样无用,且不说想不起来,就算有多深厚的背景,她现时都没法收益;进一步说,她纵是回复了记忆,还有伪装作他人的麻烦,回了这身体所在的门派也说不清是好是坏。
辛寒最后摆出了一堆细瓷的瓶瓶罐罐和一包精致的针,说她要么精通用药,要么与用药高手交好,所携药物他从未见过。
她没错漏他说后半句时微不可察的自矜语气,初步推测他应是个很厉害的大夫,搞不好还是什么隐居的高人、不世出的神医,至于对他前半句的反应……
她坦然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
“你若实在不记得,便先唤作绿衣罢。”他总不能一直以“姑娘”唤她,看了她手边血迹已经干涸的绿色衣裙一眼。
“好,叨扰先生了。”
辛寒颔首。
绿衣既然自觉叨扰,便提出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辛寒不介意的话,她还想学些医术傍身。毕竟能否“回家”尚未可知,她总需有一技之长,能糊口的那种。
辛寒无门无派,行事无忌,扔给她几本旧书让她记,见她阅读无碍,便在采摘、炮制药材时顺口指点一两句。
绿衣没想到自己对本不该认得的字体辨读自如不说,学习医理识认药材时也有种莫名的似曾相识感,心中犹疑。